走了。不然婉儿醒来,我难以交代啊!”
“于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辞辛苦前来报丧,大恩大德不敢忘怀,秀珍代婉儿跪拜为谢!”
秀珍忽然跪倒在地。
“哎呀,嫂子——”
于野慌忙上前搀扶,却又慢慢收回双手。
秀珍伏在地上,肩头耸动,悲泣出声。当所有的期待化为乌有,满腔思念失去寄托,无言的悲恸压抑了太久,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子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她内心的哀伤。
于野的心头也是阵阵刺痛,痛得荒乱,痛得无奈,痛得他无从躲避。他转身走到石桌前,拿出两张符纸,以狼毫笔蘸了点朱砂,写下了宿燕川、燕家庄、燕术、燕赤、仲坚。字迹虽然歪斜,却写得用心。他又画下冯老七葬身之地,并加以详细的标注。
秀珍已从地上站起,青丝凌乱,满脸泪痕,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来日嫂子与婉儿为冯大哥迁灵,切勿提起他的大名,只说亲人病亡于途,以免为你娘俩惹来无妄之灾。嗯,我的名声也不好,嫂子记着便是。燕术为燕家庄的主人,他的侄儿燕赤与我有旧。仲坚乃是江湖人士,为人还算仗义。倘若以后遇到麻烦,这两人也许有点用处。”
于野将写着字迹的符纸塞入秀珍的手里,然后牵着马循着来路走去。
他没有回头。
他以为他已饱尝了人世之苦,懂得了生离死别之痛,而他依然不懂秀珍嫂子的悲伤,以至于他不敢面对、也不敢多想。
因为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此时,残夜已尽。
朦胧的晨色中,于野牵着马儿慢慢走远。
秀珍依然在庭前默默伫立,晨风撩起乱发,脸上泪痕犹伤,她在目送着那位少年离去……
走过一片田野,前方便是北邙村的村口。
由村口往北,穿过几座山谷,便可直达萍水镇。
而回到萍水镇之后,又该往何处去?
于野低头想着心事。
有了钱财,秀珍与孩子衣食无忧。以后她找个好人家倚靠,娘儿俩的日子尚有盼头。而他于野的日子,却愈发的艰难。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卜易,正在纠集江湖人士四处追杀。大泽虽大,似乎已经没有他的栖身之地。
正如莫残所言,这背后定然藏着一个他不知道的阴谋。
照此推测,卜易绝不是仅仅为了杀他,或是抢夺蛟丹,而是另有所图。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阴谋与圈套呢?
村口,有株老树。
朦胧的晨雾中,树下站着一道人影,像是一位老者,手里拄着竹杖。
于野心不在焉的抬眼一瞥。
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了于家村的村口。而从他幼年起,便记得于家村的村口,每日都有一位老人,在守候着日升日落、春去秋来。
“裘伯——”
于野脱口喊出那位老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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