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一听,心中便了然几分,这是婆母借程氏之口,抬举苏萤呢。
之前因是婉仪的生辰,苏萤敛了锋芒,不愿越了婉仪,容氏并无异议。可人哪,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后退的。于是她遣人将苏萤从屋中唤了出来,当着传话丫鬟的面,语气温和,却字字落定地嘱咐苏萤道:“你在老家是怎么给你外祖母抄的经,在这里便也怎么抄。这是给你自己积功德、攒福气的事情,不要草率了。”
苏萤听得明白,福身应了声“是”,便随大夫人的丫鬟往东院去了。
此时,花园中。
杜衡已将一套太极剑法练毕。此剑法柔中带刚,动静相生,一整套行云流水下来,额上仅出了一层薄汗。这是他特意为之,一日之计在于晨,晨起诵读,花园舞剑,皆为调息养气,替一整日伏案温书做足铺垫。若换作别的刚劲剑法,力气消耗过重,反易扰乱心神,难以聚神凝息以备应考。
“公子,您的茶。”
清泉将煮好的热茶捧来,恰好他收了最后一式剑招。
杜府的花园不算宽敞,却因杜衡每日清晨练剑完毕才用早膳的习惯,特地添了几方石桌石凳。程氏还命人在园中设了一座小亭,亭中置了石炉,可不惧风雨,备水煮茶。清泉每日伺候完杜衡洗漱,在他诵读之时,便会先一步至花园中生炉煮水。
“公子,方才太太房中的小菊送了一碟新做的糕点,您尝尝?”
听清泉那么一说,杜衡确实觉得肚中微饿,便走至石桌前。正要取用,他忽然察觉到什么,于是转头问道:“为何这回是小菊来送?”
凡是关于他的事,母亲向来只让雪鸢来传,从不使唤他人。
清泉从小便跟在公子身边,知他素来心细,早料到公子会有此一问。心中得意,面上却仍是恭敬,不敢有半分轻佻地答道:“我也奇怪,便问了小菊。她说是要去偏院传话,太太便顺带让她送了糕点过来。”
“偏院?”杜衡眉心微蹙,“她去传什么话?”
清泉见他将茶杯搁下,便一边续茶,一边应道:“说是请表小姐与小姐一同抄经。”
每年此时,总有人家将家中未出阁女子所抄经文送往菩提寺供奉。她们通常会在自己抄的经书上落款署名。若所抄经文能有幸得到寺内高僧的赏识,选入大殿供奉,往后相看人家之时,便是一桩足可自傲的体面事。
这也正是祖母一再催促婉仪在字上用心的缘由。往年婉仪的字,也不过勉强挑出一两张,才得落款。也不知,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通诗文的苏萤,是否连字也不擅精通。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杜衡并未太在意,只是又问了清泉一声时辰。
“公子,快辰时了。”
他点点头,饮尽杯中茶水,便提剑出了花园。
方踏上通往正院的长廊,便瞥见一道月白色裙摆转入母亲的东院。他脚步微顿,面上却不露分毫神色,径直朝自己的西院去了。
回院后,他在书房中置香、研墨,一应俱全后方开始一日的温习。今日,他自拟一题:“经文载道,教化人心。古人尚之,今可行乎?”
许是因母亲吩咐妹妹她们抄经之事,他提笔时便想到了这个题目。但不知是选题冷僻,抑或思绪未定。原本一炷香内便可起稿的他,竟磨了半个时辰才写下首段。
他搁笔轻叹,只觉文思停滞,便决定暂缓片刻,出去走走,放松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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