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了!”周三装模作样地一跺脚,耷拉着脑袋把东西往庞三爷跟前推。那叹气声儿拖得老长,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磨磨唧唧的!”庞三爷一撇嘴,从袖笼里摸出张一百大洋的银票,“啪”地拍在桌上,临了还甩给他个白眼。
周三面上装得跟吃了多大亏似的,心里早乐开了花。这堆破烂儿统共才花了五十大洋,这一转手就翻了个跟头。剩下那两件儿要是出手,那可都是白花花的净利!
庞三爷心中实则更为欣喜,这三件瓷器无一出自官窑。然而,它们的年代到了,器型与釉色皆恰到好处。况且,这小瓶子绝非寻常百姓家中之物,定是某位高官家中的定制珍品。
他暗自笑道:在他人手中,顶多能蒙骗一下洋人,但在他手里……哼,爷可是手艺精湛之人,待物件完工,琉璃厂的掌柜们恐怕都要看走眼了!
索大人遭人算计,可那算计他的人也未必能得善终。常言道:自来无事多生事,本为钱财反惹灾。
四姨太卷走了索大人一箱白银,还收拾了自己的细软想要逃走。
慌乱之中,哪还顾得上安排妥当。只好让身边的老妈子去鲜鱼口儿雇了辆骡车,帮忙把东西运出去。
他人或许对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然而鲜鱼口儿的董疤痢手下却了如指掌。今日究竟有多少辆骡车驶向索大人府邸,这般架势,莫不是要将家底搬空?众人心中虽有所猜测,但多数只是为生计奔波之人,并无他谋。
然而,总有人心思迥异。他们一生劳碌,一旦机遇降临,便渴望能过上几天人上人的生活,哪怕只有一日快活,即便因此丢了性命,也算是体验过一回做人的滋味。
更何况如今这个车夫已年过半百,真到干不动那天,灶王爷可就走了,等他只有饿死街边。
四姨太打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哪有什么闯荡江湖的经验,压根儿就不晓得出城可不能这般招摇。就这么傻愣愣地吩咐车夫赶车出城了。她这不是自个儿往死路上走嘛!
在这城里头还好,有一群“黑皮”警察维持秩序。可出了城,能有多少人管事?
若不是有名的镖局护送,或者大队人马同行,就这么单车出城,车上还坐着个穿金戴银、满身绸缎的女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快来抢我”吗?纯粹是自寻死路!
车夫佯装驾车向保定方向驶去,却在行至荒僻郊野时骤然变了脸色。他猛地勒住缰绳,抄起块大青石,不由分说便朝两人砸去。只听得几声闷响,两位弱女子连呼救都来不及,便瘫软在车厢里。
那车夫将她们踹下马车,任由昏迷不醒的躯体滚落在杂草丛生的野地里,自己则扬鞭催马绝尘而去。可怜四姨太横陈荒野,命运竟与索大人殊途同归——都成了这乱世中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