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衣襟,踱步出门。
拨开围观的人群,只见一个壮汉蜷缩在地,护着头脸。陆嘉衍定睛一看,竟是喆镡家的仆人牛大壮。问起缘由,原是这汉子饿极了,在胡同口偷了两个肉包子,被店家追着打了一路。
“且住手!“陆嘉衍喝道,“包子钱我替他赔了。“说着摸出一个当十的铜元,交到在店家手里。
他扶起满身尘土的牛大壮,汉子粗布短打上尽是脚印。“大壮,你这是何苦?“陆嘉衍皱眉道,“凭你这身板,码头扛包、拉洋车,哪样不能糊口?“
牛大壮抹了把脸,嗫嚅道:“陆少爷有所不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可咱家少爷还在,我总不能......“话未说完,这七尺汉子竟红了眼眶。
“寻个正经差事吧,“陆嘉衍压低声音,“你家少爷那边,你顾不得了。若实在放心不下,买些米面备着便是。“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把银元,悄悄塞进牛大壮手里,“莫要让他知晓,否则转眼就进了烟馆的账房。“
陆嘉衍估摸着有五六块银元,够他们撑些时日。若非那老匠人留下的意外之财,陆嘉衍断不会接济这等烟鬼。他打定主意,只此一次,待那败家子戒了烟瘾再说。
牛大壮千恩万谢,几乎要跪下磕头。陆嘉衍摆摆手,目送这忠仆扶着腰离去。谁料当日午后,他就在烟馆门口撞见喆镡。那人打着哈欠出来,眼窝深陷,步履虚浮,径直拐进茶馆。
陆嘉衍远远望见喆镡要了壶高碎,抓了把瓜子,歪在太师椅上听书。说书人正讲到《水浒传》里鲁智深醉打山门,喆镡却只顾磕着瓜子,眼神涣散,仿佛那惊堂木的响声都惊不醒他的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