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
刘宏坐在龙椅之上,身姿挺拔,他轻轻抬手,手指微微弯曲,做出一个温和的制止动作。“大将军请起。”刘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宫廷特有的冷淡疏离的客气,“朕知晓大将军忠心为国,今日朝务繁多,实是朕分身乏术。宫廷礼仪,日有定程,不宜过长。不如我们将此事留待明日,朕将亲自聆听大将军的高见。”
窦武无奈地低头,他知道今天的朝议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年轻的皇帝已经学会了宫廷政治的精髓,“拖”字诀。
“皇上近日功课做得如何?《曲礼·下篇》中的义理,是否已经理解通透?若是遇到难以解析之处,或是那些伴读未能提供恰当的解释,皇上此刻可以垂询老臣。老臣虽才疏学浅,但愿为皇上解疑释惑,以尽忠心。”陈蕃立刻接上,丝毫不给小皇帝离开的机会。
“这——连日炎热,朕不忍心让伴读一同受累,先令他们各自散了。”
“皇上因连日炎炎热浪,不忍让伴读陪同受苦,实为仁德之举。然诗有云,仲夏田畯,德音不熄。皇上天资聪颖,每日勤于读书习文,不仅是自我修养之道,更是维护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若因此懈怠,便有失勤勉之道。恳请皇上勿以炎暑为辞,仍需坚持勤学,不负天下百姓之望。”
刘宏最怕这些儒士的长篇大论,求救的眼神看向曹节。
“太傅大人忠诚可嘉,只是读圣贤书不在于一时,亦不可拘泥于每日背诵。皇上尚且年幼,日后定能将所学化为治国安邦的实际才能,届时才是真正不负圣贤教诲,不负太傅大人一片苦心。老奴以为,皇上学习既要注重经典,也要留心世事,更需劳逸结合,方为上策。”曹节道。
“皇上,不可一日荒废学业,更不可对亲近之言偏听偏信,以至于疏远贤臣。”
“你们怎么又在吵?朕只是要去濯龙园纳凉而已。《诗经》里也说了,谁能执热,逝不以濯。”
“那老臣与皇上同去濯龙园。”
“罢了罢了,太傅既然如此有心,朕也不好推辞。辟雍路远,就去东观吧。”刘宏看窦武仍在身后不肯离开,又加了一句,“大将军若无事,也一同前往,曹卿伴驾。”
三人连连躬身称唯,让刘宏看不清他们各自的表情。
东观与兰台齐名,位于洛阳南宫,楼阁高大华丽,藏有各类典籍。不但史官可在此校书、著述,皇子、近臣也可在此读书学习。
因刘宏之前从未来此,东观中一阵忙乱,很快收拾出一间书房,摆上两张座席。陈蕃南向而坐,窦武西墙东向坐,应该留给皇帝的东座席并未摆上。
“这些内侍愈发没规矩,怎还不为陛下设席?”窦武皱眉看向曹节。
“是我让他们这么摆设的。”刘宏笑道。接着只见曹节搬来一张小小的几案,四足斜向交叉,藤条绑缚,面覆麂皮,展开后请刘宏坐下。
“这是西域传来的胡床,朕觉得颇为舒适。”刘宏道。
“岂有此理!”陈蕃气得胡子直抖,“夫子曰,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陛下如此,臣有何面目讲论经义!”
“太傅言重了。”刘宏微微一笑,神情从容,“夫子所言,乃是教人守礼,但礼之根本在于心,不在形式。朕坐胡床,非是无视礼法,不过是因地制宜,便于学习。太傅若能因时而变,方显大儒风范。”
陈蕃听罢,虽心中仍有所不甘,但见刘宏态度坚决,也不好再争执。窦武则是沉默不语,心中暗自思量刘宏此举背后的深意。
“陛下所言极是,老臣谨记教诲。”陈蕃最终妥协,虽然心中对这种西域名物仍有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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