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钞关之后,孙顺见她来,十分客气,连声招呼她进他单独的书房,又喊人上茶。
陆弃娘站在门口,打量着他的书房,“怎么大变样了?和上次来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里面干净得好像能照出人影的水磨砖地,她在门口蹭了蹭脚底鞋底的泥。
西墙整排酸枝木架垒着蓝布面簿册,每本都拿黄铜夹子锢着,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东窗下整摞盖红戳的船引被铜虎镇纸压着,旁边的梅瓶,多看一眼都怕看碎了,费银子。
书桌下面还铺着地毯,陆弃娘忍不住想,那得多容易弄脏啊。
“快进来。”孙顺道,“来坐。”
陆弃娘抱着铜镜,憨厚笑道:“顺子,你这里弄得太好了,我都不敢进门了。来,东西给你,我就不进去了吧。”
孙顺强把她拉进来,在椅子上坐下。
敞开的窗户正对着码头,热闹喧嚣的场景一览无余。
陆弃娘伸手摸了摸屁股下的大红织金椅垫,坐得有些不安稳。
孙顺听她说明来意,收下了她的礼,只是道:“你赚钱不容易,以后千万别这么破费了。”
“成亲是大事,多年的老邻居了,应该的。”陆弃娘笑道,“你看,你也知道,我摆摊一天也不得闲。所以等成亲那日,我就不去了,先祝你们小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我嘴也笨,总之,好好过日子。”
她其实有些后悔,不该买铜镜的。
看孙顺书房的样子,想必家里也差不多,这三两的铜镜,放在桌上嫌寒碜,放在角落里嫌碍事。
不管了,他留着赏人也好,陆弃娘自我安慰道。
孙顺点点头。
他知道陆弃娘是在回避张鹤遥。
“那你忙,我也走了。”陆弃娘站起身来道。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钞关里又人来人往,她觉得局促。
“等等,弃娘。”孙顺走到他书桌后,从下面拿出来几个锦盒给她,“这是别人送我的,有海参有干鲍,还有些什么补品我也没细看。你都拿回去。我祖母总惦记着你之前病了一场……”
“海参干鲍?那太贵了,我不能要。”
“没事,别人送我的。我也吃不完,你拿回去吃。”
“别人还总送你呢?”陆弃娘犹豫了片刻,知道这话不讨喜,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顺子,这,这能收吗?”
她觉得烫手。
孙顺笑了,“你放心吧,我有数。不过是些吃的,如果这些都不能收,那谁愿意当官?难道就为了每个月那二十两俸禄?”
“真能行啊?”陆弃娘倒也没想让他清廉得一根针都不收,但是心里忐忑,“顺子,姐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咱们贫苦人家出来的,可能当官时候没人指点。你多学着人家点,可别让人坑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这个官身,可是拿命换来的。”
“嗯,我知道的。”孙顺笑道。
“行,那你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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