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医庐飘起苦涩药香。
晴雪将捣好的药汁倒入陶罐,指尖无意识摩挲颈间银链——链坠是半枚玉珏,刻着“悬壶济世”四字。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外祖家传的护身符。
“雪顶冰兰三钱,腐骨草汁五滴……”她喃喃重复配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窸窣响动。
赵玄圭披着件皱巴巴的锦袍,赤足斜倚门框,手中拎着半串糖葫芦:“晴雪姑娘,本王头痛。”
晴雪手一抖,药勺“当啷”砸在炉沿:“民女……只会用腐骨草以毒攻毒。”
“巧了。”他晃进来,指尖戳了戳咕嘟冒泡的药罐,“本王就想试试这个。”
不待她阻拦,赵玄圭舀起一勺药汁仰头灌下。
晴雪惊得忘了呼吸——那罐里是给侧妃配的麻沸散,加了双倍剂量的曼陀罗!
“噗!”
赵玄圭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踉跄扶住药柜。瓶罐“噼里啪啦”砸落,一截泛黄的纸卷从顶层滚出,正落在他掌心。
《千金方注疏》残页!
晴雪扑过去抢,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葛洪的‘麻沸散’原方用曼陀罗四钱,你减到两钱,是怕毒死我?”
“你怎么知道葛……”她猛地咬住舌尖。
母亲留下的医书里,确实有个叫“葛洪”的古人,可大离朝从未有过此人!
“我还知道——”赵玄圭抹去嘴角血渍,眼底笑意森冷,“你今早采的雪顶冰兰,根茎被换成断肠草了。太医院的手,伸得真够长。”
丑时,闻莺被一声异响惊醒。
柴房梁上悬着的锈剑正嗡嗡震颤,剑穗无风自动。她翻身坐起,握剑的手刚触到剑柄,一股阴寒剑气骤然刺入经脉!
“噗!”
她喷出一口血雾,眼前阵阵发黑。走火入魔的父亲临终前,也是这般呕血不止……
“气走督脉,剑归少阳。”
慵懒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赵玄圭不知何时蹲在窗棂上,指尖弹出一粒石子,“叮”地击中剑脊。
震颤的锈剑霎时安静。
闻莺愕然回头,见他屈指连弹,七枚石子依次打在屋角、梁柱、地缝,竟隐隐布成北斗阵势。最后一枚石子嵌入窗框时,她体内乱窜的内劲忽如百川归海,尽数纳入丹田。
“《青霜剑诀》配玄门心法,好比烈酒配砒霜。”他跳下窗棂,随手扯了根茅草叼在嘴里,“想活命,明日卯时来后院。”
“凭什么信你?”闻莺攥紧剑柄。
“就凭你爹临死前,往你襁褓里塞了半块玉佩。”赵玄圭摸出个物件抛给她,“另外半块,在道宗坟里埋着呢。”
玉佩入手温润,正面刻着“闲云”二字,背面……竟与她颈间戴了十八年的残玉严丝合缝!
寅时,织云蜷在库房角落,就着烛火核对账目。
“景和二十年,清微宗收银十万两,购田庄五百亩……”她咬住笔杆,眉头越皱越紧,“可地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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