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须知也得还有活人能挺得过这漫天要人命的鹅毛大雪,也得有人活过这个滴水陈冰哀鸿遍野的冬天
否则那朝臣所鼓吹的“丰年”只会喂饱盘旋的秃鹫,喂饱山中的饿狼,喂饱尸体上蠕动的蛆虫
李成一路走一路看,他看到的不是朝臣们和龙椅上的小皇帝鼓吹的盛世之景,不是海晏河清,不是丰衣足食的百姓
而是一具具冻死饿死在路边,爬满蛆虫被野狗争相啃食的尸体。
正如这腐朽不堪的王朝一般爬满了吃肉的蛆虫,围满了啃食的野狗
残雪压断枯枝时,李成望见城隍庙檐角垂下的冰锥。那些蜷缩在断墙下的躯体像被揉皱的纸人,覆着层薄雪,竟比青砖更沉默。
他看不下去,从系统取出自己换下的那件破旧袍子,要给最瘦小的女童盖上,指尖触到她脖颈却摸到某种黏腻的冰凉——那不是霜,是凝结的血珠从她耳后渗出。
乌鸦惊起时带落一片碎瓦,月光突然碎成千万粒银砂。李成在倾斜的视野里看见自己靴子正在消融,玄色锦袍褪成粗麻,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半块发霉的饼。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开局的山洞,仿佛看见那几个汉子在分食自己。
冰锥坠地的脆响惊破幻象。女童尸体上方悬着枚琉璃般的冰晶,内里流转着朱红纹路,恍若凝固的血液。
李成忽地记起方才前路过茶摊,卖唱的瘸腿老汉沙哑的戏文里有个词:冻魄。
极寒之地魂魄来不及轮回,便凝成这种血色冰晶,待春来化雪,便随水渗入地脉,滋养来年新芽。
他跪在雪地里发笑,笑声震落更多冰锥。
原来这世间的苦厄从不消散,只是换了副模样在天地间流转。
只不过不曾落在那些权贵身上,只是不曾落在他的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