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询问。
李向前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说用油石,那功夫我肯定没您到家。我是想,能不能用您工具箱里那种最细的小锉刀,轻轻刮一下毛刺,然后再找点最细的砂纸,沾点机油,小心地蹭一蹭那个尖儿?我以前在乡下,看村里的老木匠磨刻刀,好像就是用类似的法子处理刀尖最后那点儿锋芒,不知道行不行……”
他又一次祭出了“道听途说”大法,将自己超越时代的技艺,伪装成从别处学来的土办法。
王德发没说话,只是看着李向前。他想起了刚才这小子调整同步时那份惊人的稳定和精准,又看了看李向前那双虽然年轻,却异常沉稳的手。
这小子身上透着一股邪乎劲儿,总能搞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操作。
用锉刀和砂纸修摆梭尖?这想法……真是闻所未闻,简直有点离经叛道。传统的修理工艺里,哪有这么干的?那玩意儿精贵着呢!
但不知为何,看着李向前那自信满满、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德发心里那份老师傅的固执和怀疑,竟然有了一丝动摇。或许……可以让他试试?反正这摆梭已经有问题了,就算真弄坏了……大不了自己再想办法。
“家伙什儿都在那儿,你自己找。”王德发最终还是松了口,朝着墙边挂着的一排什锦锉努了努嘴。“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这玩意儿精贵得很,一个不小心就废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自己掂量着办!”
他嘴上说得严厉,却还是从自己那个宝贝工具盒里,翻出一把只有小指粗细、纹路极其细密的圆头什锦锉,递了过去。这把锉,是他平时用来修表或者处理一些极细小零件的,宝贝得很。
“喏,用这个。轻点儿!”
“欸!谢谢王师傅!”李向前心中一喜,连忙接了过来。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把锉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带着风险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不,李向前此刻心如止水,只有绝对的专注。
他回到光线最好的窗边,左手稳稳地捏住摆梭,右手握着那把精巧的什锦锉。
他没有像常人想象的那样,对着梭尖来回猛锉。
而是将锉刀倾斜到一个极其刁钻、近乎平行于梭尖侧面的角度,然后,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轻柔力道,沿着一个固定的方向,极其缓慢地、一次又一次地单向刮擦。
嗤……嗤……
锉刀与金属接触,发出的不是刺耳的摩擦声,而是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特殊韵律的沙沙声。
每一次刮擦,都只带起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金属微屑。
站在不远处的王德发,一开始还抱着几分看热闹和随时准备纠错的心态。
但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到微微皱眉,再到眼神凝重,最后,他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老花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溜圆。
内行看门道。
李向前这手活儿,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惊人的控制力!那锉刀的角度、施加的力道、刮擦的速度和方向,都精准到了毫巅!既要有效地去除那细微的毛刺和磨损层,又绝对不能伤及梭尖本身的结构和硬度,更不能破坏那决定勾线成功率的微妙弧度。
这……这他娘的是一个学徒能干出来的活儿?
王德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别说学徒了,就算是他自己,用油石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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