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迷蒙,翠林中几道炊烟袅袅升起,犹如提线的青绿色纸鸢,徐徐飞翔。
从垆阳县城关外的富川门出来,奉允文背着竹筐,一路上不敢稍有歇息。正值初夏,他想趁着早雾未退,气温凉快,快些时候回到家中,早早挂卜于市中。
“哥,有人来问卜了。”
一家灰瓦黑墙的平民小院外,一名灰衣少女站在屋门外,朝着走来的奉允文招手喊着。
奉允文有些纳闷,天还未亮他就上山采药交与药馆,约莫也就过了一两个时辰。今日怎么会这么早就有卜客前来询问。
于是他也赶忙加紧脚步,走到院门,将背筐递给灰衣少女。灰衣少女接过,俏皮地说,哥,他们本来是找我爸的,可我爸又不在,他们又着急,只能推你去给他们卜卜了。
奉允文一脸苦笑道,师傅不在,那也只能让我看看了。
离开雄州的济贫司后,奉允文本就孤儿一个,无所依靠,但幸在认识并寄身在了师傅和他女儿开的卜馆里,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安定。他做事也勤勤恳恳,师傅喜欢喝酒,酒后还常言道,这小子话少但真能踏实做事,以后算是给我当个上门女婿。
虽说他这几年一直跟着师傅占卜验命,但也很少真正是说自己一人独自完成的,最后得出的如何改命的建议也基本来自于师傅的意见。不过师傅也说,大部分人来问卜,真非遇到什么悬于命格的重事,都是糊涂人,多的是求个心里慰藉。
所谓的卜馆,其实就是这院子里划了一间厢房,与卜客商谈问占卜之用。这院子不大,进了门,左边是一角院落,种着一颗海棠树,树下是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墩,靠右便是五间厢房。
两个卜客正坐在石桌上,他们衣着青色玉面石狍服,这是泽北省商人会馆的统一衣式。这种客人可少见,一般他们要看卜,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馆,要是遇见了,就比平常价钱多收些。奉允文回忆着,在去年也是碰到这类衣着的商人,师傅让他遇到这种情况就得多留心。
“二位,久等了。”奉允文走上去作揖。
“您就是奉先生吧,方才范仪人告诉我们,您的卜术仅次于您师傅,现在劳烦您给我们卜卜。”两位商人卜客也朝他作揖,然后开始说明自身情况,“我们是昙州的商人,顺弛严河而下来此采购竹木……但路上出现情况……”
“岑星动,室和壁星又不动,两点虽遥遥呼应,符合师傅说的命劫之兆,但是又相隔过远,与星图说的完全违背……这是怎么回事……”
在问卜的厢房里,奉允文正为这眼前商人的问题苦苦思索,刚才用了草卜,给出的指向太过模糊,现在用的空室星占,命理似乎走向都很清晰,但又存在相互矛盾的部分。
“二位,能不能再仔细描述一下你们的问题?”奉允文想着既然最好用的两种占卜之法都不管用,只能再询问一些具体情况。
通常来讲,越是了解被占卜的人与物的情况,越是不好占出未来走向与命格,一是容易带入,限于主观之臆断;二是占卜本身变动不息,以静态的现有事实去推测,只怕是捕风捉影,离真相越加遥远。
“我们遇到的是什么事,其实我们也很难说清,但就是在河边破庙夜宿的那一晚后,庞公子就开始神志不清,到雄州境内时候就已经跟发了疯一样,刨地上的土吃。等到我们住进垆阳的会馆里,他情况有些好转,不再发疯喊叫了,但身子非常虚弱。
再过几日,我们出去,等到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见他的踪影……”
听完这段交代,奉允文心中沉如深潭。看来这是已经出事了,而不像往常那些卜客多是感到危险,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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