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接住从卢宴珠腮边滑落的泪珠,又贴回了唇边。
温热的泪水落入他口中时,已变得寒凉没有一丝热度,又苦又涩的滋味直直坠入了他的心底。
他不明白卢宴珠为什么会哭,他不是如她所求那样,做到了完全的坦诚,他不是依她所言,接受了她不喜欢他的事实。
卢宴珠不应该哭啊,她应该用明亮的双眸,仇视而厌恶看向他,用一切能伤害到他的武器驱逐他。
她为什么要流露出如此难过的神情,仿佛是因为他在伤心一样。
卢宴珠的僵硬不抵抗,让他轻而易举的俯身用唇衔走了卢宴珠脸上全部的泪。
明明是涩得发苦的液体,霍敬亭竟然也从中品出了一点甜。
他面无表情的面庞游移到卢宴珠的耳侧,说话的语气带着诡异的淡然:“夫人是怎么知晓这些往事的?是又有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还是你——想起了过往记忆?”
卢宴珠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她是一片赤诚想与霍敬亭把话说清,她不喜欢藕断丝连,也做不到在不打算接受霍敬亭的情况下,继续享受他的好。
她想过霍敬亭会生气,她已然了解男人有时候会脆弱暴躁,什么都接受不了,轻而易举就生气。
她也想过霍敬亭会不屑一顾,智谋如他,或许早都看出来他们之间犹如天堑的差异,他待她只是对于妻子的爱重,不管谁是他的妻子都是如此,他根本就不在意霍夫人换一个人来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霍敬亭的反应会这么有压迫感,让她有种被野兽缠绕住无法解脱的窒息感。
难怪大宴珠和霍敬亭在十年前都闹得那样难看后,还是没能分开。
原来不是她不想,而是霍敬亭不肯。
卢宴珠不知要如何才能解开这个结,她有些后悔贸然开口,引出了霍敬亭毫无遮掩的真面目。
她本能有些畏惧,浑身竖起了要动武防御的天性,但在霍敬亭向她逼近时,她又仿佛被一阵悲伤的风裹紧。
风里是带着腥气的血与泪。
她忽然又变得难过起来,为霍敬亭,为大宴珠,也为十六岁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