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抽着旱烟,眯眼望向天幕,好像在等待什么。
容鱼顺着国师的视线看了看,没能瞧出什么门道。
当年尚未成为大骊北岳的披云山北边地界,有几家仙府道场结盟,一元婴三金丹,颇有声势。
骊珠洞天破碎落地之后,兵家阮邛接替齐静春担任坐镇圣人,很快就有一拨仙师来试探阮邛的脾气、或者说是大骊的底线了。
金光老祖这几位德高望重、道力深厚的祖师爷便带着些嫡传弟子,联袂游历山河,违禁进入辖境,结果就被离开铁匠铺的阮邛去往云海中,一口气打杀了数位女修,为首妇人,头簪金钗,她还是一座仙府的掌门。之后紫烟河金关祖师讨饶了几句,脑袋依旧被阮邛一手捏爆,当场肉身毁弃,魂魄遁入紫烟河,阮邛倒也没有对其痛打落水狗,此后一个名叫兰婷的女修,亦是她家仙府道场的开山祖师,仍是被飞剑捅穿头颅。只余下一个最识趣的,跑得快,还算讲点义气,不忘提醒了兰婷几句阮邛飞剑的神通厉害之处,可惜兰婷的最终下场,还不如金关祖师,她那祖师堂直接点燃了一盏本命灯。
兵家手段,违禁即罚,岂会跟你唧唧歪歪,讲什么人情,说什么颜面。
经此一役,不谈大骊山上仙师们作何感想。
只说曾经与阮圣人闹过一点小误会的青衣小童,自然也就更怕阮邛了,想当年真是命悬一线呐,亏得自己见风使舵,素有急智,补救及时。
别看陈灵均后来被嬉皮笑脸的陆掌教戏耍过几次,也别看阮邛境界在那一本《路人集》当中,属于境界偏低的,景清祖师可是将阮圣人放在路人集第二页的。
当然,躲在自家山头,偶尔与小米粒、白玄他们吹吹不打草稿的牛皮,陈灵均也敢给到阮邛一个“阮榜眼”的绰号。
青衣小童在犹夷峰婚宴酒桌上喝高了,脸喝得跟猴屁股似的,给主桌阮邛敬了好几次酒,
主动提及这档子事,青衣小童大嗓门,说了些阮圣人英雄盖世之类的真心话,大舌头说着酒话,再配合朝阮邛伸大拇指……阮邛在终于确定这厮不是说什么风凉话之后,脸上也有了些笑意,确实,跟个小傻子何必一般见识。
何况,阮邛内心深处倒是觉得青衣小童很有慧根。
嘴上没把门,事上有担当,人傻胆大,有傻福。道心清澈,如一片云在山中升降,可到底是一片云。
更何况当时还有个黑衣小姑娘,站在他身边,踮起脚尖,一手攥着斜挎棉布包的绳子,一边伸手挡在嘴边,与他窃窃私语,说景清喝高了就这样,阮圣人莫怪罪,也怪今儿婚宴的仙酿喜酒太好喝了些。
阮邛稍微歪着头,笑着与小姑娘说理解,理解的,酒水还行,还行,小米粒喜欢就好。
聊着聊着,阮邛从落魄山右护法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些她不好开口说的悄悄话。
阮邛便仰头喝了一大碗酒,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算是与她道谢了。
也不知是感谢小姑娘曾经告诉某人的那些个山水故事,还是什么。
几乎一辈子从不与谁客套寒暄的阮邛,让小米粒以后万一受了委屈就找他,他会主持公道的。
当时一位伴郎转头看着一位伴娘,伴娘却是笑容温柔看着小米粒,她再与心细如发的阮邛点头致意,阮邛也与宁姚点点头,他再看那伴郎一眼,心想这个小王八蛋,总是这么幸运。
陈平安抽着旱烟,轻轻吐出烟雾,始终看着垂挂在天地间的那道雨幕,“不单单是看重周贡而已。之于紫烟河这个烂摊子,他是刀尖,之于整个大骊的中等仙府势力,周贡跟燕祐,都是模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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