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杨炯仰头望向日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巷子尽头那棵参天白桦树上,声音低沉道:“她曾救过我的命。在我最为艰难,手中无兵之际,她将自己仅有的精锐兵马借给我,让我能尽快赶回长安,稳住局势,得以见兄弟最后一面。虽说这其中不乏利益权衡,但这份恩情,我始终铭记于心。我此番前来,只求问心无愧,别无所求。”
杨炯不再言语,大步流星地来到这座偏僻的小院门前。
抬眼望去,院门破败不堪,门上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木色;屋瓦陈旧,东一片西一片,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吹落。他越过院墙,瞧见院内仅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四下萧索,心中那股憋闷之气愈发浓烈,却怎么也吐不出。
阿里齐快步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吱呀” 一声,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轻声道:“这是阿耶朗的祖屋。公主一直想让他搬进公主府,或是为他换一处宽敞的宅子,可他性子执拗,始终不肯。虽说身为公主的侍卫长,阿耶朗从不缺钱,日子却过得极为清苦。
公主后来派人调查,才发现这群街坊邻居得知阿耶朗追随了公主,便纷纷跑来借钱。说是借,可实际上没一个人归还。公主一怒之下,令安抚司的人出面惩戒,起初倒是见效,可财帛动人心,没过多久,他们又找来些小乞丐,装疯卖傻,继续骗取阿耶朗的钱财。
公主气得差点要将这些人全部诛杀,阿耶朗再三哀求,公主才打消了杀念。从那之后,公主便不再多给阿耶朗钱财,让他的吃穿用度都从公主府支取,每月只给十两银子做零花。要是不够,随时去公主府拿。不过听说阿耶朗自此以后,从未主动开口要过。”
杨炯静静地听完,抬脚迈过门槛,看似随意地问道:“析津府的鹿鸣春酒,售价多少?”
“普通的鹿鸣春,十两银子一坛。要是年份久远的,价格更是翻倍。我这就派人去买几坛,给驸马带上。” 阿里齐说着,便要向远处的亲兵吩咐。
杨炯摆手制止,追问道:“那五十年陈酿的鹿鸣春呢?”
阿里齐一脸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五十年的鹿鸣春,至少得百两银子一坛,整个析津府,恐怕都凑不出十坛,堪称一坛难求。”
说到这儿,阿里齐突然凑近杨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驸马,公主府的库房里藏着几坛,我去给您偷出来。”
“不必,我好兄弟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杨炯嘴角上扬,语气中透着几分得意。
话落,杨炯从潘简若手中接过首函匣,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院子旁的白桦树走去。
阿里齐见状,刚欲抬脚追随,却被潘简若伸手拦住。
潘简若轻轻摆了摆手,二人默契地一同退出院门,将这小院留给了杨炯。
“好兄弟,你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有这心眼儿。一个月就十两银子,半年的俸禄也买不起这五十年的鹿鸣春,这下可露了馅喽。” 杨炯嘴角含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打趣道。
说罢,他将阿耶朗的首级轻轻放在树下,弯腰抄起一旁的铁锹。目光顺着白桦树干上绑着的红色封酒带垂落的方向望去,确定好位置,一锹一锹地挖了起来。
“你呀,连埋个酒都记不住位置,还得绑个封酒带做记号。要是被旁人知晓了,这坛美酒可就到不了我嘴里了。” 不知为何,杨炯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总想跟阿耶朗唠唠。
可话一出口,尽是些絮絮叨叨的调侃,原以为会悲痛万分,可此刻却并未如此,一切的动作自然流畅,就像阿耶朗仍在身旁,两人还如往昔那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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