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谷里,雾气蒸腾。
此前交锋,两军主将双双重伤,或许是出于对彼此的忌惮,又或是都急需喘息休整,双方竟默契地选择了休战。
遥撵超自断臂之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此刻,他僵直地躺在行军床上,牙关紧咬,嘴唇因用力而泛白,四肢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浑身的骨骼仿佛被重锤反复敲打过,每一寸都散发着剧痛。他的面容因痛苦严重扭曲,嘴角歪斜,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遥撵超身为久经沙场的将领,军旅生涯中,目睹过太多兵将被破伤风夺去性命。
作为遥撵氏的当家少主,他自幼便被灌输家族的荣耀与使命,遥撵氏传承数代的门风,绝不允许他在生死攸关之际,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
这般想着,遥撵超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军医的嘴唇,哪怕身体正经受着痉挛的折磨,他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用颤抖的双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拍打着行军床。
一旁遥撵纳合见此,虎目含泪,钢牙咬碎,一字一顿道:“用药!”
军医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玉真散,混入白虎追风汤中,用力掰开遥撵超的嘴,颤巍巍的全都灌了进去。
半晌,遥撵超身体抽搐的更加剧烈,双腿僵直,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大汗淋漓,面无人色,手指蜷曲成爪,死死握住行军床侧,将其铁棍都掰得弯曲成弓,却愣是没吭一声。
其余将领见此,双目赤红,纷纷背过身去,给遥撵超留下该有的尊严。
军医稍等片刻,见遥撵超四肢痉挛渐平,当下快速取出银针,深吸一口气,三针齐出,直入百汇、檀中、大椎三穴道,
三针没入其里,只见一点银毫。
遥撵超银针入体,绷直的四肢渐渐趋平,舒缓半晌后,遥撵超喉咙动了数下,声音如若金铁擦刮,尖锐的直震人心:“耶律……耶律光如何了?”
遥撵纳合听见这虚弱无比的声音,迅猛回身,待见到浑身湿透,毫无人色的少主,悲从中来,急切道:“少主,我们只剩下三万兄弟了,这是咱们遥撵氏最后的精锐了,敌军还剩四万,如今你又……少主!我们撤吧!”
遥撵超听了,呼吸一滞,气若游丝却无比坚定的吼道:“告诉我!耶律光现在怎么样了?”
遥撵纳合见此,哪里还不知道他要继续作战,当即牙关紧咬,恭敬回道:“少主,耶律光一夜白头,主帐封锁,生死不知。”
遥撵超自知道时日无多,丝毫没有犹豫,看向帐中的将领,沉声道:“自从咱们遥撵氏投入皇帝阵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最初我本打算留兵自重,这才冒进追敌人,这是我指挥失误,责无旁贷。对此,秘令军曹归族,军属家眷全部归主脉赡养。”
众将听到这话,已然明白遥撵超打算殊死一搏,当即只是漠然点头,静等其下令。
遥撵超此刻已经完全不能站起,只能仰着头看向众人,眼底那那一丝狠厉一闪而过:“现在我们已无退路,唯有跟耶律光决一死战,赢了,遥撵氏虽无兵可以倚重,但至少还有功勋富贵。若输了,耶律光所剩兵力也不会太多,能胜过皇帝的概率不足一成。
我时日无多,此时回军,皇帝绝不会放过我遥撵氏,与其如此,倒不如为了遥撵氏的未来,拼上一把,给族内少年,拼出个光明未来。”
“唯少主命是从!”众将领齐声回应。
遥撵超再不多问,直接下令:“我如今的情况你们都已看到,再无什么战斗力可言。唯一有用的就是这残烛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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