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门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笑着。
三个奴隶用木棍戳他的脸,疑惑道:“哈鲁败,你怎么变成石头了?”
“是不是我们的话刺激到你了?你莫不是疯了吧?”
“我们只想点醒你,让你不要做白日梦。我们生来就是奴隶,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的。”
“如果你总是这样心存妄念,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
“你要像我们这样,什么都不想,能活一天是一天。”
“再吃一把炒米。”
戴黑色毡帽的奴隶把最后一捧炒米掏出来,送到图门嘴边。
图门轻轻推开朋友的手,转身走向马圈。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在那里,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达古娜所在的帐篷。
当帐帘掀开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看过去,期盼着达古娜的出现。
他翻过围栏,跳入马圈,走向堆放着草料的角落。就是这里,这里正对着达古娜的帐篷。
周围全都是马粪,臭不可闻,刚走了几步路,图门的靴子和衣摆就沾满了黑漆漆的泥点。他在这里吃,也在这里睡,二十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满身的恶臭与污秽。
别人都说他是最低贱的马奴,一条命还不如刚出生的小马驹值钱。他从来不反驳,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活法。
然而此时此刻,他走着走着,步伐就停了下来。
他低抬起脚看了看自己沾满马粪的靴子,然后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塞满漆黑泥垢的指甲缝,最后侧过头嗅了嗅自己散发粪臭的肩膀。
他忽然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就是以这样一种肮脏的形象出现在达古娜眼前。她看见了他的丑陋,也看见了他的卑贱。
就在这一瞬,从未有过的强烈羞耻感让图门高大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英俊不凡的脸庞慢慢显露出一个极致痛苦的表情。
素来平静坚毅的内心发出了万般不甘的呐喊: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住在粪堆里,而不是帐篷里?凭什么我连一个人样都不能保持在最美好的女子面前?
双眼通红地站立了一会儿,图门忽然跳上马背,越过围栏,向着草原尽头奔去。
不远处的帐篷里,坐在浴桶中的平瑞宝也浑身颤抖着。方众妙的心声飘荡在空中,忽远忽近,浩渺空灵,纵使隔着几十丈远也能听见。
她说朝鲁首领想要杀人越货,这肯定是真的。因为朝鲁首领的性格就是如此。迁移在即,他怎么可能用马群换取粮食、盐铁和武器。然而正是因为迁移在即,他才更需要粮食、盐铁和武器。为了部族,他只能铤而走险!
方众妙还说她为哈剌赤部落卜出了坎卦,此乃灭族之兆,会是真的吗?
平瑞宝很想怀疑这句话,但她拿什么怀疑?没人比她更了解方众妙的恐怖之处。没开天眼之前,她觉得所谓“天命”只是世人杜撰的东西。开了天眼之后她才明白,主导一切的天命真实存在着,它甚至可以被人牢牢掌控在手里。
方众妙在徐城是天,在西风城是天,在临安是天,在建康是天,到了这草原,她就不是天了吗?
她是!她永远都是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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