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让我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你教她医术,让她有安身立命之本。”
“你带她云游,为她积攒好名声,令她受世人尊崇。”
“你拒绝御医之职,唯恐卷入宫闱争斗,害她殒命。”
“你带她来大长公主府,让她有人撑腰。”
“她到了年纪,你也不急着为她相看夫婿,任由她在外面抛头露面,洒脱来去。”
“你不用礼教束缚她,恐她不自在。你也不把她送出闺阁,唯恐她困于内宅,受婆家磋磨。”
“她要怎样就怎样,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世上哪个女儿家能像她这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若我爹有你的万分之一,我现在已是护国将军,又岂会变成一个汲汲营营的后宅妇人?”
“你对她已经够好了吧?可她是怎么回报你的呢?你睁眼看看她!”
“她在挖你的骨头啊!”
“你拿你的血肉供养她,她却还是觉得不够!她要敲开你的骨头,吸干你的骨髓!”
“你若是睁眼看她这副血腥模样,我不信你不怨!”
白术依旧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两个嬷嬷根本不用压着他,他自始至终没有反抗。
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平幼荷简直七窍生烟。她指着白术的双眼厉声嘶吼:“给我扒开他的眼皮,扶他半坐起来,亲眼看着白辛夷挖掉他的骨头!”
两个老嬷嬷一个扒拉白术的眼皮,一个将人半扶起来。
白术的眼球露出,里面爬满血丝,瞳孔浑浊不堪。他静静看着白辛夷,面上无悲无喜,一片荒芜。
白辛夷跪坐在地上,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平幼荷刚才说的那些话。原来她所有的不满和怨恨,都是没来由的。原来她曾经过的日子,在旁人眼中竟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
就连尽享荣华富贵的安国公夫人都羡慕她,说她命好。
白辛夷恍恍惚惚忆起往昔,摸着绞痛不已的心脏仔细感受,泪珠顿时滚滚而落。
是啊,认识陆公子以前,她的的确确过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她风里来雨里去,只觉得洒脱,何曾有过埋怨?
她也曾羡慕过别的姑娘有漂亮的裙子,精致的头面。可那也只是羡慕而已。来到一个新的地方,看见壮丽辽阔的风景,那些羡慕就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心中一片畅快。
那些快乐的感受,她怎么会全数忘掉呢?她想不明白。
与祖父通红的眼睛对视上,白辛夷手中的短刃猛地掉落,发出闷响。
“祖父,我,我,我错了!”
她狼狈低头,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嚎啕大哭起来。
平幼荷死死盯着白术,表情从期待渐渐变成失望透顶。
“你为什么还是不恨?为什么?”她暴跳如雷地质问。
白术缓缓抬起头,静静看着平幼荷扭曲的脸,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因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国师大人早已经对我说过。我知道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已有准备,又岂会怨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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