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通厉喝:“你当赵羽将军的白马骑兵是摆设?”
他转向楚皇时,官帽下的白发被风吹得凌乱:“臣请陛下率我等跪迎太子仪驾。”
满殿哗然。
从五品的太仆寺丞当场摔了笏板:“江御史是要陛下向太子低头?”
话音未落就被杜衡捂住嘴。
这种事,怎么能当面说出来,陛下不要面子的吗?
楚皇的指尖掐进了掌心。
他当然明白江通的深意:当众求情固然折损帝王威严,却也是将太子架在火上烤。若太子执意行刑,便是坐实了“暴虐不孝”的罪名。
“报——”宦官总管赵明急匆匆冲进大殿:“陛下,太子车驾已过安上门!”
楚皇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
他看见江通正悄悄拽住想要冲出去的几个年轻官员,看见杜衡在撕扯自己的官服——这是士大夫死谏的前兆。
更远处,几个文官正把砚台藏进袖中,而王焕的右手始终按在从未离身的礼剑上。
“取朕的素服来。”楚皇突然说。
当太监捧来麻衣时,满殿响起压抑的抽泣。
楚皇任由他们替自己除去龙纹玉带,忽然看向江通:“江爱卿,一会你带头,明白朕的意思吗?”
江通瞳孔骤缩。
他知道,皇帝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得要有人带头才行。
“陛下放心,微臣义不容辞!”江通直接点头答应。
日晷的阴影渐渐指向午时。
当楚皇领着这群青袍官员走向宫门时,玄武门城楼上传来沉闷的鼓声。
这是太子仪仗队出宫的鼓声!
忽然,江通突然抢前几步,跪在宫门正中的蟠龙御道上。
阳光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剑,笔直地刺向越来越近的太子仪仗。
楚宁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前,仪仗队肃立两侧,刀戟寒光凛冽。
他掀开车帘,目光平静地扫过跪伏在地的群臣,以及那道唯一站立的身影——他的父皇,大楚的皇帝。
秋风卷起落叶,在众人脚下盘旋。
楚宁的脸上无喜无悲,仿佛眼前的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缓步下车,玄色蟒袍在风中微微翻动,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叩,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通跪在最前方,额头抵地,声音嘶哑却坚定:“殿下!太傅独孤信辅佐三朝,定国策、安民生,功在社稷!”
“如今他年迈病重,太医断言……只剩半年光景,求殿下开恩,容他多活半年,也算是全了君臣之义!”
话音落下,其余官员纷纷叩首附和,悲声四起。
“殿下,太傅一生为国,请念其功绩,饶他一命!”
“殿下仁德,何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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