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上,有这么一帮人。
老百姓管他们叫“捞民”。
这帮人祖祖辈辈吃“浪里饭”,专等黄河发大水时捞浮财。
他们自称“河神赏饭吃的”,官册里记作“河泊所辖捞户”。
每年要向官府缴纳“河利钱”。
说是税银,实则半是供奉半是买路钱。
毕竟从上游漂来的“河财”,谁捞着算谁的。
这行当讲究“三捞三不捞”:
捞家具门窗,不捞官府文书。
捞铜器木料,不捞浮尸冤魂。
捞散碎银钱,不捞整箱官银。
开封府的差役跟他们熟得很,年年汛期都要上演全武行。
去年,老捞头王三刀还跟刘捕头叫板:
“俺们这是替河神爷收拾烂摊子,您老睁只眼闭只眼得咧!”
今年这水来得邪性。
上个月天还旱得河底能跑马,转眼间黄河就涨了丈把高。
七月二十五,黄河水头刚到开封府界。
老捞头王二刀就蹲在柳园口搓着手:“乖乖,今年水头带铜锈色,怕是要出大货!”
他手下十几个精壮后生,早备好了家伙:
两丈长的“龙须钩”,专钩大件。
带倒刺的“阎王挠”,捞沉货。
细眼的“娘娘网”,筛小物件。
最先漂来的是正经“河鲜”:
“东家!捞着榆木大梁啦!”
“这边有头囫囵猪!”
“呸!又是棺材板子!”
老捞民们蹲在堤上,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仔细搜寻着河里漂浮的物件。
“瞅见没?”王三刀叼着根柳条,“上游漂来个红漆马桶,指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算个球!”他徒弟二狗子指着河心,“那截房梁够打一张八仙桌吧!”
正说着,河面突然漂来具泡胀的死驴,臭气熏天,驴背上还挂着半截车辕。
老捞民们见怪不怪,倒是几个后生捂着鼻子往后躲。
却被训道:“怕啥咧?捞上来扒个皮也好!”
水势稍缓,二三十条渔船就窜了出去。
有个精瘦汉子站在船头耍钩子,一甩一个准。
“嘿!榆木衣柜!”
“乖乖!这梳妆台镜子还没花!”
最绝的是李麻子,脱得赤条条就往河里跳,顶着漩涡捞上来个雕花樟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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