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气泡从他们张开的嘴里冒出,仿佛还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夕阳西下时,邓晨带着亲卫巡视战场。他踩到一个硬物,低头发现是半块铜镜。镜面上沾满血污,却仍能模糊映出人脸。当他随手擦拭时,镜中突然闪过王寻死前扭曲的面容。邓晨猛地将铜镜掷向远处,它撞在一块盾牌上,发出&34;当&34;的一声脆响,惊起了更多食腐的飞鸟。
夜幕降临后,磷火愈发活跃。有风吹过时,那些幽绿的火苗会排成诡异的队列,像是在进行某种阴间的阅兵。而在战场最中央,插着汉旗的尸山顶端,王寻那颗焦黑的头颅突然&34;咔&34;地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肥硕的尸虫从里面探出头来,在月光下闪烁着油腻的光泽。
邓晨踩着粘稠的血泥走来,靴底每次抬起都带起缕缕血丝。他在王寻的尸体前蹲下,用匕首挑开焦黑的胸甲——里面竟藏着一封未拆的密信。信纸被血水浸透,但&34;宛城已失&34;四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34;原来他早就知道。&34;邓晨苦笑着摇头,转身时踢到一个铜制酒壶。壶里的烈酒还没漏完,他仰头灌了一口,却喷了出来——酒水里混了太多人血,腥得发苦。
在战场边缘,一个装死的新军小兵正偷偷爬向树林。他身后拖出的血痕里,有几只蚂蚁正在搬运一小块碎肉。更讽刺的是,在他头顶的枯树上,幸存的乌鸦已经开始享用这场饕餮盛宴
黄昏时分,雨势渐歇。
战场上尸横遍野,雨水混合着血水,在低洼处汇成暗红色的池塘。幸存的士兵跪在泥泞中投降,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
刘秀站在高处,望着溃逃的新军残部,缓缓收刀入鞘。
&34;主公,王寻跑了。&34;周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牙切齿道。
刘秀淡淡一笑:&34;无妨,他跑不了多远。&34;
远处,夕阳穿透云层,将最后一缕金光洒在昆阳城头。那面赤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天机已定,汉室当兴!
连绵三日的暴雨将昆阳战场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泥泞地狱。刘秀站在临时搭建的柚木指挥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铜制外壳。镜片上凝结的水雾刚擦去又立刻蒙上,就像他们七次失败的刺杀计划。
&34;第七次了。&34;邓晨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珠,水滴在桐油伞面上敲出沉闷的节奏。他指着沙盘上七个红色标记,&34;这老狐狸每次出行都玩花样——初三日紫袍配金盔,初四日换成金甲紫麾,昨日更绝,居然让亲卫队长李贲扮成他的模样。&34;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烧焦的皮革,&34;我们的人差点得手,结果射中的是个穿着金甲的稻草人。&34;
指挥帐内突然灌进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冷风。周士像幽灵般闪入,蓑衣下摆滴落的泥水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污渍。&34;主公,墨家子弟用命换来的密报。&34;他从贴身的油布囊中取出一卷竹简,简片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指印,&34;王寻每日寅时三刻必去茅厕,这是他唯一会摘下头盔的时候。&34;
刘秀的指尖在竹简上轻轻一顿。展开的简片上,墨家子弟用密语详细记录了王寻如厕的路线:从帅帐西北角出发,途经三个火盆,共七十三步。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简片背面的血书——那名墨家子弟在记录完情报后,被新军的巡逻犬发现了。
&34;拿观星镜来。&34;刘秀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当亲兵抬来那具黄铜打造的古怪仪器时,众将都不由屏息。这是邓晨根据后世天文望远镜原理改良的&34;千里镜&34;,能在黑夜中看清三百步外的动静。
镜筒缓缓转动,刘秀的瞳孔微微收缩。王寻的帅帐外新设了三道呈品字形的盾墙,每道都由三十名手持六尺巨盾的重甲兵组成。这些士兵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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