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要是不答应呢?”
“为何不答应?”
李大德诧然皱眉,进而歪着脸看向他,沉声道:“你要清楚,本王可不是在求你,而是不想做无畏杀戮。这些人活着,无论归属如何,你都仍是夏王。且有停战止戈的功劳,总能落个富贵平安。可要是这些人被我大军击败之后再降,那时便只为保命,你还是夏王么?”
“哼!寡人称王非是武力而举,乃因民心所向!是为救万民于水火,平乱世之弥祸,岂会因区区富贵便移心志?休要多言!寡人不与你聒噪,要杀要剐,动手便是!”
窦建德冷喝出声,引得周围侧目的张小虎等人不怀好意的捏拳头之余,也叫李大德无奈叹息。
有些人口号喊了太多,以至自己都信了。
民心所向?
他不知道窦建德口中的“民”,指的是能向史书与朝廷发出自己声音的“民”,还是默默无闻,千百年来便只能与黄土为伴,辛勤耕耘的“民”。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会儿向的可都不是他大夏。
这两年光是太原府所纳的河北逃民就不知几何,他真要那么的民心所向,这些人又何必冒险而来呢?
“希望你别后悔……”
某赵王转身出走,待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扭头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便是后悔,也别说出来,没得侮辱了你夏王的威名!”
“呵,你……”
内里的某夏王闻言还想讥讽两句,便在这时,外间有士兵冒雨跑来,却是言说西面有夏军出现,正向安丘攻来。
“咦?这么快?牟山被突破了?”
某赵王被吓了一跳,再顾不上和窦建德扯皮,急忙匆匆赶往西门,未至近前,喊杀声便已透过雨幕传开。
来的并不是夏军的大部队,而是范愿。
后者自接到高雅贤的军令,便过胶河迂回直奔安丘,却是恰好躲过了穆陵关唐军反击的那一拨,沿途也没遇到王伯当麾下的府兵阻截,算是成功达成了支援窦建德的目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猛攻了穆陵关三日,又被过境的暴雨山洪怼了一波,原本的三万先锋军这会儿阵列在城西的还不足两万。且不说彼时城内的唐军数量并不弱与他,就算只有李大德本部在此,在这种暴雨泥泞之下,敌军想要攻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许高雅贤原本也没指望他能建功,叫他来的目的就是想把唐军拖在安丘,不得而出。待他大军越过牟山便可合围,进而救出某夏王,重整旗鼓。
可惜他注定越不过牟山了。
午时初刻,水雾弥漫、喊杀激荡的牟山西麓,无数木排竹筏拥挤在因暴雨而起的胶河水面上,承受着来自山前无数抛石机的轰砸。
南岸距离山脚不足两里的浅滩之上遍布血色,两军彼时绞杀在一起,寸步也不肯相让。
北岸滩头,身披大氅的高雅贤亲执一面大夏战旗立于丈许木台之上,挑衅一般的面对整个战场。对面的老王无数次都想用石砲把他轰下来,却受限于射程,每每只在河面上掀起波涛。
双方自晨曦开始便这般僵持,已经打了数个时辰,仍是难分胜负。
便在这时,极远处似响起了号角声。在视野瞧不清晰的右翼边缘处,一抹被雨水冲刷得闪亮的玄色缓缓踏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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