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
梁惟简,陈衍都有喜色,张茂则则目光一黯。
在垂拱殿而不是福宁殿,这是太后不愿让章越见官家最后一面了。
……
此刻章越身着一身紫袍,手捧朝笏直入垂拱殿。
行走间,他遥遥看见了司马光亦在长廊上。
司马光身旁是邢恕。
邢恕正追着司马光在旁说些什么。
章越知道邢恕曾出自司马光门下,当初对方千里迢迢来熙河路报道,还是司马光写的荐函。
而今形恕正代表着蔡确与司马光说和吧。
一身紫袍玉带章越,手捧笏板垂拱殿前的青石长阶上驻足。
司马光眼睛不好,隔了好一会在大殿廊柱旁方才见到章越。
章越遥遥听到邢恕言道。
“恩师明鉴!持正相公虽主新法,却常与某言'若得司马公坐镇都堂,何愁朝野不靖。恩师若肯稍缓《乞罢新法札子》,则天下皆便。”
章越嘴角微扬,二人见礼。
“建公!”司马光看到了章越,邢恕退在了一旁。
司马光道,“老朽听闻,建州茶商为迎公还朝,竟在武夷绝壁刻'免役永存'四字。”
章越道:“我也想起司马公所言,乱世用重典,治世循旧章,我忽觉这'旧章'二字,绝不能是嘉祐之治的役法。“
司马光道:“吕公早劝过我,君实当知,章度之改过的免役法,早非介甫旧制。可惜……免役法乃新法之头,头若不斩,其余焉论。”
“司马公可知嘉祐年间州县胥吏如何盘剥民力?汴京车行脚店,十户有九为避衙前役典妻鬻子!”
“某在剑南亲见老农捧免役钱涕泗横流,称此乃活命钱。”
司马光枯指攥紧笏板:“建公岂不闻《周礼》'九赋敛财'之训?商贾之道坏我朝纲——“
商贾之道?“章越大声,“熙河建州茶马盐岁入数百万,西军铁甲皆出此银!公欲断三十万边军粮饷,效李德裕尽撤维州之旧事乎?“
司马光正色道:“新法聚敛——“
“司马公修《通鉴》千卷,可曾算过嘉祐差役致民户破家几何?某案头有元丰七年刑部奏报——差役命案较治平年间锐减七成!”
章越一一列出数据,但司马光也是引经据典。
不过司马光没有地方执政的经验,在章越论据分析下,有所不支。不过司马光胜在固执,场面也不落下风。
一旁内侍没料到章越刚入宫就遇到司马光。一遇到司马光,二人就争执起来。
内侍忙道:“建公,太后在殿内等候,令太后久等不恭。”
章越点点头道:“公今日斩此法,他日青史当记:元丰八年,司马君实杀民百万。”
“司马公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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