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前的屋檐滴落在青砖上腾起白气。
这三十多人都是官吏被他擢为官吏的寒门子弟。
章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望着他们退入雨幕的背影他细思良多心道,此番回京多半是蔡确的意思,他是要我与司马光打擂台啊。
章越最后将积累的公务全部处置完毕。
众官吏们望着府衙大堂里的灯火一直亮到了三更。
……
奉旨入京,建州城郭渐隐入群峰时,章越忽觉轻快。
从建阳至浦城,再到鱼梁驿,章越看着云雾遮蔽中的仙霞岭,在此他收到了章直的家信,也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他才真正看清汴京朝局的脉络。
是官家留书太子,高太后似不情愿自己回京,但蔡确却表态支持了。
反是司马光,之前王珪,蔡确用知陈州之礼,还是通过吏部而不是中书下文的方式,召司马光回朝。
这本是给旧党台阶的权宜之计,结果之前屡次官家召不归的司马光居然真回来了,束装赴阙,却又仅在王珪府中投下奏疏便折返洛阳。
高太后得知此事后,将王珪蔡确怒叱一顿,立即命心腹内侍梁惟简追往洛阳以紫泥封诰将司马光召回。
司马光回朝,百姓登树骑屋、万人空巷。
只能说新法施行一十九年,虽有复凉兰,辟熙河之得,但从官员至百姓都已经累了。
天道如张弓啊。这政治也是有波峰波谷之意。波峰越高,波谷也就是越深。
自己将波峰削平了一些,但波谷该来还是要来的。
以诏书规格而论,无论是高太后,还是民心,章越就算回朝任相,也很难大展拳脚。
但蔡京将章丞的文章点作了国子监监试第一,四民同道之文在士子中颇受瞩目,连经义局里的老学究都颇为认同。
而吕惠卿在河东命大将折可行率步骑两万五千人出兵袭击党项聚星泊,革罗浪等六寨大获全胜。
新党二十年经营的根基有些松动迹象,但新党正在奋力反击。
蔡确,吕惠卿都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他面临的朝局恰似鱼梁驿下这春雨涨绿的溪水——表面宁静下暗流汹涌,其实新党实干派与旧党清流派正在角力之中。但是该回还是要回,否则就是抗旨不尊了。
只是速度嘛,就乘驿不驰驿,但也不要太慢,否则是不恭。
溪中的桃瓣正打着旋,想到‘勿得铺张迎送’数字在心底隐隐作怒,普通官员这般罢了,自己致仕宰相如此言语。
而草制之人正是门下侍郎章惇。
章越轻轻拂去衣裳上的春雨,转身回到了驿舍中。
……
都堂内,蔡确,章惇,韩忠彦三人坐下议事。
章惇道:“事到如今,实不必召章越回京。没有他,司马君实也翻不了大局。”
蔡确看了章惇一眼,召章越回朝的诏书里,他非要加上一句‘勿得铺张迎送’。
蔡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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