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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师复道:“当今之道,当四民交致其用,而安石以利诱民,非圣王之道。”
章越看向林石问道:“塘岙先生如何看?”
章越仔细看到林石磨损的袖口,听说这位塘岙先生亲自督导造船坞,衣襟常染桐油与铁锈,与汴京士大夫的广袖流云截然不同。
对方答道:“我素以为无验于事者,其言不合;无考于器者,其道不化;论高而违实,又不可也。”
“若荆公可以任人以能,治法以详,其弊未必不能除。纵观熙宁之治,荆公固然有大才,但其弊在于‘以理压事’。”
林石的观点与章越如出一辙,他不由听了徐徐点头,笑着给布菜道:“塘岙先生所论极高。”
“诸君可闻泉州蕃商林昭庆?“章越忽转话锋,见三人摇头方道:“此人在耽罗国遇风浪,凭《平江图》星象篇死里逃生。朝廷要开的不是海禁,就是这般经世学问的活路。“
管师常击节而叹:“妙哉!建公是要以商道载圣学!”
章越道:“懋迁有无,正是圣人之道。”
三人大声言谈倒是说得很快意,亭上的酒馔都是吃了干净。一贯沉默的林石也是有等意犹未尽之感。
数人又从此乘一舟而行。
江上数艘商船并行。
一旁林石道:“相公且看,这便是双潮汇流处,当年卧云先生在此船头与龟山先生(杨时)论道,激得潮头迸雪,正好论到了义利之辨!”
章越起身对三人道:“义利并举,确实是圣人的中庸之道。”
“但是中庸一定是一个结果,但不是目的,否则中用容易误入事事折中的歧途。”
……
汴京笼罩在铅灰色天幕下,章惇立在都堂前廊,望着檐角出神。张商英手持邸报正疾步赶到章惇身旁道:“相公唤我何事?”
章惇捻着腰间玉带銙对张商英,目中透着寒光道:“好个持正,居然落了个这么大的麻烦。”
“我便知,咱们新党根基早晚要毁在这刚愎之人手里。”
张商英道:“蔡相当年改盐钞法,陈睦在政事堂便与他争过,二人分歧由此而生。后来蔡相不听公言斥责党同伐异,落得如此局面,丝毫不意外。”
章惇道:“我哪是担心蔡持正,我担心的是新法的存续。”
张商英道:“自荆公变法后,党争了这么多年,大体还算是君子之争,勉强称得上大家和而不同,堂相争何曾见过血溅五步?陈和叔好歹堂堂尚书,如今竟然投井而亡。”
“噤声!“章惇突然转身,紫色公服在风中一扬。他的目光扫过廊下捧着文牒匆匆走过的三省吏员,直到那抹青袍消失在月门后,才压低嗓音道。
“今日朝会你可见着子正?“
张商英会意点头:“摔笏板的响动,连垂拱殿外的宿卫都惊动了。今日在殿上留身时,中书相公和右相二人御前争议甚烈,不过蔡确那厮却好整以暇,倒像是早料定官家会偏袒,”
章惇闻言点点头,目光浮过当初那个总角辩经的少年,今日已是成长如斯。
章惇骂道:““不成器的东西,当年他在环庆路斩杀王中正,这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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