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可知道外头都是怎么说我的?”
溶溶不用抬头也能想象这男人脸上那份末路英雄的痛苦神情。
轻声道:“你杀了百姓们深恶痛绝的贪官,又杀了让雍州水深火热的高家,你是个英雄。”
“英雄……英雄……”费祖保点点头,附和两声,又拍着桌子大笑几声。
“那些交不上的暴民扛着锄头举着木棒进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急中生智,拔出刀来捅进我上峰的肚子里……”
溶溶抬起头畏惧地看了他一眼,想要起身远离他,费祖保趁机揽住她的腰身,迫使坐下来听。
“你不知道吧,我家是军户,我爹死在战场上,我娘是给前线运粮时累死的。我年幼父母双亡无人管教,跟着我的上峰,给他牵牛跑腿,顺便认识了几个字。”
溶溶又挣扎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人往往是这样的,旁人越不想听,就越要说。
而费祖保见溶溶安静下来,以为是她被自己的身世所吸引,更加激动地继续往下说。
“上峰把我提拔为小吏,让有口饭吃,说自己无儿无女,以后还要指望我养老送终。”他一边笑一边道,“我这不就做到了我。”
他用力摇着溶溶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我没办法啊,若是我不先杀了他,我们两个都要被那些穷鬼杀、杀掉!”
溶溶被他晃得难受,连忙道:“那他们是如何跟了你的。”
费祖保停下手。
“他们吓坏了。我趁机跟他们说,这粮食也不是我们要收的,是州府要的,送到军营里去,反正都交不上,不如一起去州府讨说法,他们就信了,一个个又变得跟羊一般温顺,跟着我就往州府走。”
费祖保看向地上装着珠宝的箱子,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是要从这些宝石翠玉中看清楚,那时候他走过的山路与荒漠。
“我本来想着找准机会甩开他们逃出去。”他喃喃道,伸出手指指着箱子里那尊玉石假山,“这一路上到处是山到处是林子,我总能找到机会逃跑。”
“可是……可是……吕夫子不许我跑。”
溶溶的耳朵动了动,手指微微蜷缩。
费祖保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注意到听他说话的人,神情变得凝重。
“吕夫子说,我是能有大出息的人,我救了百姓,就要去就要去救更多的百姓。我杀了一个贪官,就要去杀更多的贪官。”
费祖保咧了咧嘴,似是笑了一下:“我上峰是贪官吗,我不知道,不过,吕夫子说,我们县里的百姓谷里拌着沙子就是一顿饭,我上峰还能时不时吃肉喝酒,那他就是贪官。”
“是就是吧。”费祖保眼神放空,“反正他死了,随便活人怎么说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是像一条鱼那般张了张嘴。
“你也是为了活命。”溶溶轻轻地道。
“可我杀了他!”费祖保用力捏着溶溶的胳膊,眼睛充血怒视着她,“我忘恩负义!”
“你也是为了活命。”溶溶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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