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差点说漏了嘴,余光看到身边的韦恩泽仰起小脸,这就要笑出声来,老脸不禁一红,匆匆地道:“……我才感受到原来「乡土」让人惦念的其实不是——或者不仅仅是那些回忆;
也是沁入到肌肉、血液里的那份感觉。韦恩泽,你来说说看吧,这是你第一次离开什雷,有什么感觉。”
韦恩泽没想到张潮第一个就点名了他,心里嘟囔着“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说道:“就是觉得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大。”
童真的话语引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韦恩泽鼓起勇气继续道:“是真的好大嘛!我以前都不信课文上说的,世界上有比「老山神」还要高的房子——哦,「老山神」是我们啷儿一棵树,好高的。
后来村委会买了电视,我才从电视里看到真有比「老山神」高得多的大楼房,我就好想去看看嘛。上次电视里放火车呜隆隆开过去,我盯着看了半宿。村长说等路修好了,我们坐大巴四个钟头就能到县里火车站。
但是我们镇上一趟就好远,我爸爸妈妈都没有去过县里。我爷说,读书读到了高中就可以去县里。以前寨子里就有人去山外头读书,要背一篓苞谷当学费。
这一次我们是坐飞机来的,飞机飞在天上,高高的楼房、宽宽的马路,还有啷么多的人,都变得小小的——后来人就看不见了,楼房变成一个个点,马路变成一条条线。
再后来就只能看见山咯。我第一次看到大山是这个样子,有的像蛇一样盘在那里,有的像水牛的脊梁一样,有的又像鸡公的爪子一样伸着……
我就问陪我们一起来的叔叔,问他我们什雷村在哪座山里?哪想到他也不知道。我就着慌了,仔细看这些山里有没有我们什雷村。
但是飞机飞太高了,不一会儿就只能看见云了。我第一次在云上面看云,感觉好新鲜哦……但是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安分,老是在想什雷怎么样了,爸爸妈妈抬头会看到我坐的这架飞机吗?
飞了好久好久,梁细妹忽然说看窗外,我就看窗外——窗外已经没有云了,能看到地面了。但是这里和我那里好不一样哦,地都是平的,像用石碾子碾过一样。
我就在想,这里地这么平,做不了梯田,引不下山坑水,怎么让水把田地都浇到……”
韦恩泽的讲述,开始的时候比较凌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时还掺杂着方言俚语,不过越说越顺畅,也越来越让人沉浸在他的讲述当中。
与以往电视里出现的“好孩子”不同,韦恩泽充满了一种未经任何媒体“规训”的淳朴。在他娓娓道来中,人们似乎可以触摸到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这个“意外”的旅程中,第一察觉到了什么是“乡愁”。
「故乡」,果然是只有离乡才存在的东西。
韦恩泽讲到最后,忽然对张潮道:“张潮叔叔,我有点想什雷村了,有点想我家的黄狗,还有我妈妈做的辣椒了……”
张潮摸摸他的头安慰道:“过两天就回去了。辣椒……晚上我带你去吃吧。”
韦恩泽“嗯”了一声,点点头。
这时候梁细妹开口了——她在这些孩子里年纪最大,原本应该是她先讲的——她打趣道:“韦恩泽,亏你还说以后要到燕京来读书,要和张潮叔叔读一样的大学,怎么才来两天就受不了啦?”
韦恩泽把头一撇,表示不想理她。
梁细妹不改爽朗的风格,她先是对张潮道:“张潮哥,我可不像他,我是真喜欢外面。不管是燕京,还是我爸妈打工的广东,我觉得都好。”
她转向观众席,用略带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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