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CCTV对张潮的访谈,还只是「茶壶里的风暴」的话,那马悦然的回应,则掀开了茶壶的盖子,把风暴释放到了全世界。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诺贝尔文学奖」依然是全球范围内最受关注的文学奖项。尽管它被这样那样诟病,萨特甚至直接拒绝领奖,并且在拒绝声明中强调:
“诺贝尔奖本身并不是西方集团的一项文学奖,但它事实上却成了这样的文学奖,有些事情恐怕并不是瑞典文学院的成员所能决定的。所以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诺贝尔奖在客观上表现为给予西方作家和东方叛逆者的一种荣誉。”
但作为唯一持续颁发了上百年的国际性文学奖项,它积累了丰厚的声誉,也捆绑了巨大的利益,是最重要的文学风向标,没有之一。
诺尔贝文学奖的终身评委一共就18个,从这个角度讲,作为终身评委之一的马悦然几乎是文学世界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他的邀请与张潮的拒绝,足以让大部分业内人士侧目。
尤其是那些张潮曾经留下足迹的国度。
随着《华尔街日报》专题文章的刊发,一向活跃的美国文学界开始躁动起来,甚至引起了哈罗德·布鲁姆的注意。
这位在耶鲁大学教了50年书,被誉为“西方传统中最有天赋、最有原创性和最有煽动性的一位文学批评家”的学者,维持了他一贯的学术立场,在接受CNN记者的访谈时,站在西方中心主义的主流立场上给予了张潮强烈的批评:
“这位中国年轻人的傲慢令我联想到我在《影响的焦虑》中描述的弑父情结。他错误地将文学评价体系等同于文化殖民,却忽视了一个基本事实:但丁、莎士比亚、歌德创造的文学世界是全人类共同的精神遗产。
张潮的声明实际上是在拒绝参与世界文学的伟大对话。马悦然不该为年轻作家的文化自卑情结买单,正如庞德无需为李白的《长干行》译本致歉——他的退让令人失望。”
哈罗德·布鲁姆一向对多元文化主义嗤之以鼻,虽然在21世纪已经开始被美国的主流学界所排斥,但他的主张却仍然有许多拥趸。
随即《号角报》的专栏作者克里夫·加德纳就在布鲁姆的论述基础上指出——
【张潮和马悦然之间的闹剧,完美印证了为什么每一个出色的大学都要设置一个“东方学研究中心”。我们当然可以理解,张潮拒绝的不是马悦然本人,而是拒绝被塞入由西方构建的“中国文学作者”形象框架。
但可悲的是,他的反抗依然被困在西方设定的二元对立框架中,所有“东方学”的研究都早在几十年前就预言了这一点——即使并不是完全从文学的维度解读。
如果他真正想要解开文化殖民的魔咒,用拒绝来逃避是无法做到的,而一味地反抗只能让这个魔咒更深入骨髓。他应该像弗朗茨·法农所说,在挪用与颠覆之间寻找辩证空间。
“文学的西方化”固然令他这样成长在富足年代的中国青年感到不快,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非西方化”或者“去西方化”本身是“西方化”的产物,它们之间是一个相互构造的过程。张潮的反抗只是这个过程的产物之一。
张潮在用激烈的语言破除西方认识论权威的同时,恐怕很快就会落入“回归前殖民时代”浪漫神话的陷阱——这就引申出一个有趣的议题:中国的古典文明真的那么完美么?那它又是怎么在内外夹击中崩溃的呢?
所以真正敏锐的读者,必须识破这是殖民文化和传统威权的共谋,时刻警惕在后殖民时代打着民族主义、本土性和去殖民化旗号的传统权威和旧式威权。】
克里夫·加德纳的专栏文章,让这场风暴彻底上升为一场国际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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