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脸皮抽了一下,他放下茶杯,有些无奈地苦笑一下:“我倒也想像袁总你说的这样做了,可阿璨自己死活不愿意,我也没办法罔顾孩子的想法。”
“哦?”袁总眉头皱紧,看向温璨,“阿璨真的不想回公司?”
“真的不想。”温璨叹了口气。
随着这一口叹气,他那坐得优雅笔挺的身姿也跟着变了,肩膀微微塌下来,双腿叉开,手还撑住了脸,整个人一下变得懒洋洋的,眼神也有气无力:“袁叔你是知道我的,我以前真的很拼,跟你们谈合作的时候我可以一天坐两次红眼航班,可以四时八小时不睡觉跟人谈判,可以为了修正合同带着法务部什么都不干地死磕半个月——当时不觉得累,是因为除了工作以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把袁总的杯子拿过来,拎起茶壶给他倒茶,在细微的水声里缓缓道:“在坐轮椅期间,我虽然颓废堕落,却也着实享受了一段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干的时光,我这辈子从没那么无所事事地活过,所以当重新站起来之后,我第一次有了想换一种活法的感觉。”
袁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将信将疑。
温荣见状也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阿璨小时候的梦想和公司根本没一点关系——他想出海,想建立船队去追鲸,他爷爷说他这个梦想是不务正业,但我和他妈妈却都很支持他。”
温璨低眉敛目,看不出表情。
温荣有点浮肿的脸上则浮现出一层哀愁:“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对阿璨很愧疚,当初我明明很支持他的梦想,也说过支持他任何选择的,却就因为我的无能而让他被困在他不喜欢的位置上这么长时间。”
说着他又坐直了一些,双眼极其认真,又很有决心和压迫力地直视对面的袁总:“我知道很多董事大概都对我不太放心,觉得我不如阿璨在商业上有天赋——但集团毕竟是一艘大船,并不是靠经商天赋就能起飞的飞机,我想只要我足够努力和谨慎,保持这艘大船一直行驶在正确的航道上,让它继续给各位董事带来持续的利益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你们会觉得不放心,可作为一个父亲能给孩子的最大支持,我无论如何也会担起责任,就算让我日夜不休地工作,让我废寝忘食地重新学习,让我在办公室被股东臭骂,我也绝不会做一个逃兵,让阿璨放弃他的梦想重新被拉回这个囚牢里。”
袁总无言半晌,看向温璨。
年轻人撑着脸,对他露出笑,好似在说“瞧我爸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