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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烛火,这灯光,产生了一种朦胧的虚幻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一道霞光破幕而出,他将迎着这光,对着身前,身下,一片片,一茫茫:
陛下驾到!
做一行,爱一行,赵公公,是领悟到了真谛。
“拜见王爷,王爷福康!”
“拜见王爷,王爷福康!”
肖一波原本认为自家王爷有心事,情绪有些低落,想着帮王爷开道,让王爷先行进到里头去,不用再在这外头耽搁功夫;
毕竟,坐在外头的宾客,能这般见到王爷从自个儿面前过去,就已然心满意足了。
但平西王并没有图省事儿,反而在脸上挂出了笑意;
葫芦庙的一坐,看似什么都解开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解开,似乎做了无用功,但人既然生下来了,迟早有一天得奔着死去,人生,本就是无用功一场,图的,无非是个中间短暂的快活。
所以,
郑凡今日,忽然很想融入其中,融入这氛围里面去。
平西王爷拉起一个老人,老人带着自己八岁的孙子。
他是奉新城外屯垦户的代表之一,本也是流民,被安顿下来后,最早在雪海关就帮着瞎子一起改良过土豆。
瞎子看似“博学”,但喜欢弹钢琴的主儿怎可能真的懂得种地,一堆理论上的知识没人实际操作,接不了地气也白搭;
这些年,这位老者出力甚多,且获得了官身,小官儿,但体面,手下也有几十号人,专司负责农学的推广。
“您老家里还有几口人啊?”
“回王爷的话,小老儿……额,下官家里有俩儿子,大儿子在前年陪着王爷您打楚奴时没在了楚地,小儿子这次留在了范城。”
说这些时,老人脸上倒是没什么悲伤之色。
他身边还有孙子,小儿子的媳妇儿在出征前,也有了身孕。
这年头,吃这碗饭,战死疆场,本就是极为寻常的事儿,当苦难被普遍化后,反而有了一种“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逆向效果;
再者,老者身上本就有官身,长子战死了但抚恤每个月都有,再算上二儿子还在军中,虽然还未分家,但这一户却相当于顶着三户标户配给。
寻常标户一家就指着一个男丁,日子也能过得让外头人分外艳羡了,老者家这日子,可以称得上滋润了。
这八岁的孩子,身上穿的也是极好的衣裳。
当然,来王府赴宴,肯定得着重打扮,但赴宴时穿绸的,平日里,肯定也不会差。
紧接着,
郑凡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问孩子在不在学社里上学,最近学了什么。
然后,
孩子开始背诵一篇他自己写的文章……《我们的侯爷》。
这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因为没人会料到王爷会真的考究一个孩子,肖一波也没布置到这般的细致,而是在瞎子参与的学社教学大纲里,每学期,都会有这个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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