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已是十多年前……
“了不得,了不得啊,不愧是宰相之孙,这才多大年纪,这字已成气候,颇有宰相之风!”
孩童当时的小脸上满是喜悦和自得。
墨韵流转,那羊角辫的女童又长大了些,换上了繁复的宫裙、板着秀丽的小脸,当着众宾客的面,提笔写下一副长卷。
又赢来满堂喝彩,但这喝彩丝毫不离‘宰相’二字。
女童的字是祖父所授,她又总是琢磨祖父的笔墨,或许真是天赋异禀,当时已得了祖父笔锋六七分神韵。
而后,她写了那幅字帖。
有道身影站在女童身旁,言说这字帖可帮自己祖父在朝堂立稳,懵懂的她并未弄懂其中语义,已是将那字帖写下,字里行间带着祖父的长安气派。
不过数日,忽听霹雳惊响,那些兵卫冲入了宰相府。
与母亲、亲友一同被关入大牢时,女童尚不知是自己那笔帖惹来的麻烦。
祖父被问斩的消息隔天传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他们一家被流放云中关外的旨意;被押去城外的路上,女童总算听到了那几句话。
‘这上官家一夜落寞,着实让人惊叹。’
‘还不是那宰相对当朝不满,写下一幅笔帖讽刺,惹来抄家搜查,这年头,哪个大臣当得起抄家?’
‘也对,抄家能抄出什么,可就是抄家之人说了算了。’
‘终归还是那字帖惹出的祸啊。’
字帖?讽刺?字帖、字帖……
女童愣在原地,当时应是面无血色、嘴唇苍白。
她立刻要冲去朱雀大道,冲去太极宫,但刚跑了没两步的她就被官差摁住。
‘大胆!’
‘你这娃娃找死不成!’
‘那字帖是我写的,是有人让我!’
她奋力疾呼,但刚喊了一半就被人捂住了嘴,拉回了被流放的人群中。
‘婉儿,莫要再生是非,咱们能活已是万幸。’
女童扭头看时,见到的是母亲那憔悴的面容,捂着她嘴的手掌一直未挪开。
她记得,那天应是艳阳高照的晴天。
但她踉踉跄跄走出长安城时,转身看向这天下闻名的机关之都,看到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坊镇,天空却是阴暗的深灰色。
初抵云中,她提笔便会手抖,病症长达数年之久。
……
“大人,墨好了。”
“嗯?”
上官婉儿手指轻轻抖了下,已是回过神来,嘴边笑意依然浅淡,熟悉地拿起了笔杆。
手腕纹丝不动,指尖稳若玉石。
采娥小声问:“大人,您是怎么做到初学握笔而手不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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