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编程,太枯燥了,而且我不是那块料子。对金融我更有把握。”我冷静的解释。“你觉得我们的家庭能给你提供学金融的底气吗?学金融的不都是那些有钱的富二代镀金了回自家的公司当老板?”父亲气的发抖,这种愤怒里轻而易举地流露出对自己无能的悲哀。
当年,在我考完托福后他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并且买了两箱老村长和送儿子出国的老友促膝长谈一晚上后下定决心:你一定要报计算机专业。无论现在还是当时,我完全理解他的苦衷,出国对他来说不光是给儿子更好的教育,更多是他留美的跳板。为什么要留美?很简单,算上汇率,码农的高收入能给家里提供稳定的经济支柱。
物质决定意识,在我还在备考高中时,父亲和母亲没有任何预告的生下了我的妹妹,小花。彼时,高中文凭的父亲还不能完全理解诊断报告上先天愚型四个字的分量,直到他亲眼见到小花呆滞的双眼和畸形如同青蛙的面容。这一切摧毁了原本的顺风顺水,先天愚型,身患多种疾病的药罐子妹妹吞掉了为我出国准备的钱。于是整个事件的性质变了味,拯救失学的大兵瑞恩变成了瑞恩含辛茹苦自救,并曲线报国,两极反转不无体现了命运无常的趣味感。
我曾考虑过放弃出国,打工养家,但于小花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过早宣判了她的死刑。
“医生和我说了,小花没有自理能力,长大一点还要做很多手术和矫正,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这样,试着去学校里找个助教的工作,再争取拿奖学金。”“放心吧爸,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我在学校餐厅端盘子,洗碗,当中文课的助教,去学校迎新的orientation当CA。没觉得多苦,相反,能很容易的共情和自我感动。
彼此的依偎,因为这次转专业变成了刀剑相向。在父亲看来,没背景的孩子金融毕业等于失业,因为没有人会把几百万交给一个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人管理。“你知道的,你是高考落榜生,没有我,你现在就去厂子里做工了,你不应该感恩我,听从我的建议吗?”父亲冷冷的讥讽我,衬托他的恩赐。电话那头的人,我感到如此,十七年的慈父之心在这一刻被生活的窘迫摧枯拉朽,恶毒到喷出毒液。
“尼尔,我和你明说吧,小花的事情搞得我心力交瘁,四五岁的孩子,吃喝拉撒都没办法自己控制,每天的去医院做矫正,一小时就是六十块,你在我们最需要你付出的时候选择了逃避,真的,你太软弱了,我对你很失望。”
“的确,因为她,你不得不把钱丢到水里的同时也赔掉面子沦为邻里的笑柄,当初是谁为了虚荣,说什么儿子去国外,自己再留个女儿在膝下享天伦之乐,自以为二胎能标榜中产阶级,凭什么我要为你们的自私和倒霉买单?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哪怕是跪着,我也会自己走完。”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一向不发表看法的后妈接过电话:“尼尔,除了学费,我们不会再打生活费给你,还有几天你就十八岁了,国外的十八岁的小孩都不会拿家里的钱的。”
她斩钉截铁的下最后通牒,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不是选择,而是陈述一个被现实逼迫的计划。她自然知道她的话多么荒唐,可笑的是她不得不用荒唐来充作理智,以至于着眼点被过分强调在荒诞上反而有种戏剧感。我独自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一言不发,当愤怒作祟,理智迅速的分崩离析,绝望像是一阵穿堂风尖锐的呼啸,多年来积攒的疯狂开始火花四溅浓烟滚滚,那种类似原始自然力量如此戏剧的而轻易地就毁灭掉一个人。
“没什么好难过的,我卡里还有很多meal plan这学期都用不完,你和我一起吃也算帮我的忙。”室友阿凯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瓶橘子汽水。“是他们太过分还是我真的不知足?”黑暗里我努力平静的说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别问我啦,既然转了专业,就好好的证明自己是对的,我和你说,金融在北美很吃香的,尤其是那些进入投行的,都是赚大钱的主。”感受着苏打的气泡穿过柔软的口腔,微微的刺疼和爽快。
人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任何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都是一种对赌,因为容错率太低,不成功便成仁。人生不应该被胁迫至此,人生应该有方方面面的选择,十七岁的年纪,去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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