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徐安忍,你恨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娘亲你父亲的一起不幸,都是因为一个人,一场针对这个人设下的局,而你恰好被选成了逼死这个人的棋眼,你恨吗?恨得又是谁?”
“瞧着眼前父子和睦嬉笑的画面,你恨嘛?”
“你会不会因为自己落得这般田地,而将这份怨恨转嫁给其他人?”
“或者说.......”
“徐安忍,在看到陈若渝和我时,会不会偷偷攥紧了拳头呢?”
随着“柳生”这番直指少年心底最深处的问话落下帷幕,那位身处问心局最中央的少年,表情由不解转为迷惑,有迷惑化作迷惘,最后那一刻的迷惘,统统变换为少年紧握的双拳。
这副柳生用以神游天外的武夫身外身,此刻宛若学塾里最严厉的先生,手持戒尺拷问身前少年,而少年则是以沉默代替了回复。
.......
一炷香的时间烧尽,一盏茶的工夫品完,那位低下头后再无动作的少年,依旧没有要抬头开口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枚早前被吴先生借去的鹅卵石,自天外打破了此处小天地的一道口子,如流星般砸入埋头少年身前。
这枚无论是品相,还是打磨程度上都算不得上上之选的鹅卵石,在落入地面后,朝向少年的,是一方以楷体写就的“明”字。
随后又有一道似乎是追寻鹅卵石而来的声音,从学塾那边升起,直达柳生所划出的小天地,通行无阻。
无他,柳生是此处天地的主事人,而他吴明阳,是此处小镇的主事人!
“君子不苛求.......柳先生,此事作罢,无论成与不成,都是我有愧在先.......”
听完这道近乎包揽下所有罪责的传音后,远处正走的柳生本体微微侧目,与此刻正准备破口大骂的身外身遥相呼应,
“有他娘的愧疚?换做是谁,都不会向你吴明阳这般丧气!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固然不假,可难道这揽下所有罪责的,一定要是最后一口咬下去的蝼蚁不成?”
怒不可遏的“柳生”似乎还有余怒未消,不过还未等他开口,那个一只低沉着脑袋的徐安忍,终于抬起头。
少年脸庞之上,有豁然开朗的顿悟和咬牙切齿的狰狞,截然不同的两副神态,在此刻的“柳生”看来,又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我恨,但我恨的是那群害我娘亲带着不甘离去的人,恨的是那群逼我父亲远走他乡的人。”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间接造成我一家不幸的人,我不恨他,恨不起来,这里我说不出理由,以后也不一定说的上来,但我一样不会记恨他。”
“就如同有人将夜幕里的月亮击碎,剥夺了我的光明,我会恨那个人而不是那轮月亮。”
“最后,你所说的陈若渝。扪心自问,我做不到站在明处,大大方方去瞧着你们的合家欢乐,但我也绝不对躲在角落里暗暗仇视,这不是我,也不像我。”
“如果有,也只有羡慕和嫉妒,怎样揉搓它们两个,都捏不出一桩无端的恨意来。”
少年说完,弯下腰,捡起那枚从天而降的鹅卵石,朝着那轮由他肩头取下的明月,轻声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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