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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皇何在?」
「伪帝呢?」
「昔年弃我等而去,现在又回来了,哪来的脸?」
「我闻今上曾于襄城折箭,与父老共誓,绝不南渡,这气魄哪是司马小儿能比的?」
「是极,襄城现在还有折箭台呢,当地人说起这事简直脸上放光。」
「陈县也不差,天子龙兴之地。」
河浦边挤了一大群民人,吵吵,嘻嘻哈哈。
可别小看这些民人,他们的来历非常不简单,乃是洛水断流以及第二年随之而来的蝗灾时产生的饥民及其后人。
彼时匈奴南略,蝗旱交杂,不但庄稼完蛋了,连杂草、树叶和牛马毛都被啃噬一空,兵灾、蝗灾、旱灾集于一处,河南赤地千里,堪称史书未见的大灾害。
在那个时候,有个人拿出广成泽屯垦所得的粮食,并说服地方大族捐粮,然后收拢灾民,安置于陈郡、洛南,自此声望日隆,一发不可收拾。
陈郡五县百姓绝大多数与武人有关,家里有亲族在禁军、军府当兵者比比皆是,输送的武学生数量也非常多,说是龙兴之地并不为过。
张黑皮挤在人群中,乐呵呵地看着降人们纷纷避入船舱之中,与左邻右舍们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不过很快便有维持秩序的小吏来驱赶他们了。
「看伪帝笑话也不行么?」张黑皮忍不住问道。
兵曹张冬定晴一看,原来是同乡张黑皮,顿时笑了,道:「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爱看热闹。」
「冬郎啊,你胡子都白了,还干兵曹呢?」张黑皮取笑道。
张冬摇头道:「比不得你家啊。张冲现在是八品官了吧?」
「是哩,托陛下的福。」张黑皮笑得合不拢嘴。
按照最新军制,队主、队副也算是官了,分别是正九品和从九品,督伯、幢主分别是从八品和正八品,张冲在高柳镇军当督伯,那就是八品官,这是当年张黑皮送儿子从军时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
「唉,当年我带张冲去洛阳,好说歹说,让放饭的驿卒多给了几勺豆豉,便是看此子不凡,果然应验了。」张冬晞嘘道。
张黑皮大咧咧地拍了拍张冬的肩膀,道:「你也老了,跑不动了,该退就退。汝妇也是能干的,那么有钱了,还亲自挑粪水灌园。有这个家业传给子孙,
够了。」
张冬嘿嘿一笑。
他确实有些精力不济,慢慢做不动了。兵曹此职也要让给别人,不过他已经找好门路了,儿子张铭明年可任贼曹,继续稳固他们家县吏的地位。
张黑皮说他家老妻亲自担粪水灌园也是真的,县里很多人都在笑。但没办法,穷怕了,也过过苦日子,即便现在家业兴旺,但还是舍不得雇人来浇菜园,
于是亲自上阵,就为了少发点工钱。
第一代乍富,可以理解,很多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前会稽内史应玄刚刚下船,将众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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