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刘瑾起身,瑟缩佝偻的身躯慢慢地朝殿门外走去,一步三回头,看到的却只有朱厚照落寞孤单的背影。
走到大殿门槛处,即将跨出去的时候,刘瑾忽然一咬牙。
这一步跨出,等于跨进了死亡,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为自己挣命!
沉默中,刘瑾再度转身,看着朱厚照的背影泪如雨下。
“陛下,往后老奴不在您身边的日子,您要保重自己,天凉记得加衣,饿了记得用膳,先帝仙逝已两年,只剩陛下孤身一人,您……要多心疼自己,老奴不能再为陛下分忧了……”
背对着刘瑾的朱厚照忽然转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最后这番话,终于融化了朱厚照的硬心肠,撞到了他心中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刘瑾,你回来!朕已没了父皇,怎能再没了你?”
刘瑾苍老佝偻的身躯随着朱厚照的这句话,顷刻间恢复了往日的挺拔,失而复得的光环再度笼罩在他头顶,这道光环,名叫“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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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走出豹房,他走得很慢,走得很安静,脸上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
他很清楚刘瑾刚才为什么会单独留下来,也很清楚刘瑾留下来后会有怎样的命运。
杀华昶,刺张乾,甚至陷害他,这些全部加起来仍不会激起朱厚照真正的杀机,因为朱厚照还没被刘瑾触到底线,他还没真正的被刘瑾伤过,痛过。
欲杀刘瑾,是一件何其艰难的事,他仿佛活在神灵的羽翼下,与神同岁。
尽管心中失望,秦堪却也没有任何怪朱厚照的意思。
他知道刘瑾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朱厚照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孩子,这个孩子已失去了父亲,他不能再失去刘瑾这个亲人了。
天理公道和仅剩的亲人,取与舍皆自本心。
身后的脚步声很熟悉,秦堪露出了一抹苦笑。
“小子,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欠老夫钱了吗?”李东阳三步并两步追上了他。
“晚辈也记得应该没欠你钱,但西涯先生讨债般的脚步声令晚辈有些紧张……”
李东阳左右环视一圈,见周围无人,于是揪住秦堪的袍袖,压低了声音道:“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安化王造反的檄文明明是你亲手炮制出来的,为何刚才不呈给陛下?有了华昶张乾两件案子的把柄,再加上安化王的造反檄文,定令陛下对刘瑾生出猜忌,来日老夫发动朝臣金殿一击,刘瑾灭亡即在眼前,你方才为何贻误如此天赐良机?”
“因为晚辈刚才忽然觉得很欣赏刘瑾,不忍心杀他了……”
李东阳看疯子似的盯着秦堪半晌,缓缓道:“秦堪,老夫想从你嘴里听一句实话那么难吗?”
秦堪叹道:“老大人,诛刘瑾的时机未到啊,刚才我若出手,刘瑾顶多发配凤阳守陵,绝不可能置他于死地,过个一年半载,陛下再念起刘瑾的种种好处,一道旨意将他从凤阳召还,仍任司礼监掌印,结果咱们辛苦谋划许久的局面全部付诸东流,这叫打蛇不死,反受其噬。”
李东阳不解道:“坐实诸多祸国乱法之事,陛下仅只将刘瑾发配凤阳?这……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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