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宁折血骨,还君此花(四) (2/3)
nbsp; 上首传来一道冰淡又带些疲意的“嗯”。
自从宴场静下来后,朦儿第一次抬起头来,除了两张砸碎的案桌,剩下的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
她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只是一幅画,人们是不会随着突发的事情做出连环反应的,自己不是点燃了某个引线,自己只是泼脏了这幅画的一角,所以其他的地方都还是干净的。
等自己和这些碎木破盘一同被清理下去后,这幅画就修补好了,敷上新纸、添上新彩,这场家宴就可以继续传膳用餐、温声笑语,直到在春夜中兴尽而返。
这个想法像个汩汩不绝的泉眼,很快在她头脑里漫延开来,然后她发现自己看什么都带着一层干巴巴的纸感了——鲜润的梨花是两三笔白粉干在那里,裙袂轻裾是晕开的粉彩,小孩子的颜色新些,大人的颜色老些,像褪了色,他们的表情也都不会变,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真有意思,她怔怔想。
怪不得……原来自己一直看到的一切都是人家的画,自己也是活在人家的画里,怎么能臆想从画里刨出人家没有画过的东西呢。
她仰起头,天上的月亮也成了干巴巴的一团白,夜幕被黑墨洇湿又干皱,暗淡老旧,没有丝毫的色泽……她有些呼吸不过来,颤抖着低下了头。
整个世界……都是一幅画啊。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一道遥远隐约的语声:“就遣幽胧赴婚吧,我取了父皇的手谕。”
一道朱红的长裙,在春夜中微微摇曳着,她摘了面具立在场中,脸色白得像纸,但不是纸,她左半边身子染了许多片血,斑斑点点的,但那些颜色都很真,没有涂抹的感觉。
她是一个……真正的人,朦儿莫名想到。
画里的人都看向她了,这句话好像也是不应该出现在画里的。
李凰目光停在了她身上,李玉瑾猛地转头,李琛、李蚕南、剩下的皇子、妃子,全都震愕地看向了她。这幅画好像开始裂开了,朦儿听见了纸帛撕裂的声响,所有人目光都投在那袭红衣身上,席上又是另一种死寂。
这袭宫中的妖火,所有人见而避之,一直游荡在大明宫的边缘,她好像从来不关心宫里的事,宫里的事也从来不过问她。罪皇后唯一留下的子嗣,在很多人看来,她甚至隔膜在所谓“皇子皇女”之外,像个身份暧昧、无家可归的人,这么多年来,大明宫确实也避免彰显她的存在。
与此同时,也没有人敢在紫宸殿不插手的事情上,去打扰那位圣人。即便这里杯盘狼藉、见刃伤命,那也只是后宫的事。二十多年,从来如此。
“没有听到吗。”李西洲微哑重复道,“我说,就遣幽胧赴婚吧,我问过李曜了。”
她的声音很淡很冷,她腰背挺得很直,所以朦儿这时候觉得她像一团火,然后就见她转过身,朝着自己走来。
就遣幽胧赴婚吧……那是什么意思呢?
朦儿觉得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但她脑子似乎又没转动,她怔怔地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红颜色,她好像真的是一团火,所以走过的地方画纸都被烧去了,焦糊地蜷缩起来,暴露出真实的世界。
“放下她。”她立在自己面前,道。
臂上扼制的力量消失了,她被重新放着跪倒在了地上。
这袭红衣却没有蹲下,只是垂头看着她,朦儿仰着头,看见那白粉月亮挂在她的肩膀旁边,也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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