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眼前的男子就是他们曾经昭思夜想的摄政王后,北水门的部将纷纷拔出佩剑。须臾之间,已经有六七八把制式军刀指向月下的多尔衮,宝剑反射的光芒竟有盖住月关的趋势,但终究还是暗淡了下来。
多尔衮轻蔑地笑出声来:“你们觉得拿剑对着我就可以吓到我了吗?如果你们没做好杀人的准备,就不要随便出剑。告诉你们吧,我敢一个人单刀赴会的原因,如果我在午时之前未回到宁远,第二天清早吴三桂就可以看到我大清十万铁骑陈列在山海关外准备攻城了。在这一点上,我和那个李自成倒有些相似,我们的身后是十万甚至百万大军,而你们辽东守军呢?恐怕连五万人都难凑出来吧,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把剑收回去吧,可笑我与你们这些人相斗多年,你们却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说罢,多尔衮扬长而去,只留下几个沉默的失败者。
多尔衮离开后,几个地方将领面面相觑,所有人嘴巴都张了张,但所有人却又欲言又止,似乎在对多尔衮愤怒的同时有确实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词语,毕竟确实如他所说,山海关剩余的原辽东官兵一共只有堪堪三万人,大炮不过五十门,雪上加霜的是,山海关当初被设立是主要用于防卫外敌而不是镇守内部,这就导致由北京畿向山海关内侧进攻并没有多少险关可以防守。他们这些人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等李自成一声令下就会溃散,而吴总兵也将因为忤逆大顺皇帝入主顺天府后的第一道旨意,即归降大顺而被斩杀。
最终还是王和先开的口,这个吴三桂家中的忠仆在这次会议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可以说从聚集城内将领到联系关外的满洲人都是由这个不起眼,在人群中甚至都注意不到的普通人进行的。王和缓缓开口道:“虽然很屈辱,但我们现在确实在面临此等困境,与闯贼抵抗到底,即便能抵抗一月,两月,然而还是逃不出城破人亡的命运,而降清则不同,即使我等剃发易服,却能保得平安,我认为多尔衮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神色有些飘忽不定,不过口中的谈吐却清楚地表达了他的看法。
“家奴到底还是家奴,说到底见识还是浅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能随便剪之?我看你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徒罢了。”一年轻将领怒目道。
“那阁下有什么好办法退敌吗?”
“就算没有,也比你这忘恩负义之徒强上万倍!”
“够了!”吴三桂的副将楚宝兴终止了争吵,“王和,你领的头,自然由你承担责任,明天你向吴总兵汇报此事,只能由你,即使吴总兵要取你性命,你也不能连累他人。此事就先暂且搁置吧,关键还是吴总兵的看法,倘若他不同意剃头,我等在此地争执也全然无了意义。不过,如果吴总兵最后不同意此事,刘永仁,你务必在最后带吴总兵和应熊突围寻求生路。”楚宝兴指向先前与王和争执的年轻小将,刘永仁武艺是在场诸人中最高,由他来执行突围自然最为稳妥,虽然到那时突围可能都是一种奢望了。
翌日,吴三桂起床后走到总兵府正房,发现王和已经将整个宅邸清扫干净了,甚至将吴三桂今日可能需要用到的地图也一并放置到桌子上。王和并不是那种僭越之辈,往常的他断然是不会擅自揣测主人的意向的,至少不会这么明显。
吴三桂挑了挑眉,开口问道:“王和啊,你也在这里不短岁月了,怎么今天这么积极地想要为我分担?”
“大人,我有要事要禀报。”王和平淡回道。
“我就知道,说吧,希望能是好消息。”
王和闻言,连忙下跪对吴三桂行三跪九叩之礼,而后跪伏于地上朗声道:“老奴罪该万死,擅自与清军谈判,望大人惩戒!”
吴三桂对谈判之事并无太多不满,倒不如说他在当下还是非常愿意与清军暂时停战专心对付南方进犯的顺军,他连忙搀扶起王和道:“如果只是议和的话,你完全没有必要长跪不起啊。”
王和头埋得更深了,就连声音都有些低沉了下来:“我与清军谈判,并不是为了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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