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七年四月初一。
“吴总兵,崇祯皇帝已崩,大顺皇帝乃是不世出之豪杰,出潼关,破长安,最终入主中原,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吴总兵早一日归顺,天下也能早一日重归和平,何必再生事端呢?若吴总兵降于永昌皇帝,仍不失封侯拜将之位,何故负隅顽抗?”顺贼劝降信的每一个字眼都让吴三桂感到刺眼,这些流民草莽,即便一朝登入金銮殿,也不知忠义为何物。吴三桂看完信后直接把它扔到了火盆中,这样的垃圾即使是烧成灰烬也让他感觉作呕。
“将军,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吴三桂的副将迷茫地问道。
吴三桂看着被他扔在火堆里,被火焰逐渐点燃,蹂躏最后变为灰烬飘向空中的劝降信,有些无力地叹息道:“我不知道,投降闯贼的话辽东军民可以得到长久的安宁,我相信李自成也有能力防卫清军,但我祖上世代收大明恩泽,当初我被陛下派往宁远,本想收复辽东失地,可是时局所迫,不得不放弃关外所有据点。想来我恐怕确实并无多少能力吧,收复辽东,攻破盛京永远也只能是一句空言了。”
“战事不利,非将军之过,乃是先代诸位总兵累积之过。李成梁总兵虽然制霸于东北,却促使满洲人愈发团结,以致于萨尔浒一战主力尽数被歼灭,吴总兵已经做得足够了。所以,只有归顺闯贼,我等才能有东山再起,复兴大明的可能。”
吴三桂摇了摇头,从战袍中掏出崇祯皇帝册封的伯印道:“看到这个了吗?这是崇祯皇帝授予我的平西伯印,即使现在陛下已然殉国,我还是大明的平西伯,你们可以投降,我却绝对不能投降,就算死,我也要与大明共存亡。”
“将军...”
“不必多言,召集所有将士吧。”吴三桂说罢便离开了总兵府,向山海关城楼走去。
吴三桂又一次登上了山海关城楼,这一段路他不知走过了多少次,然而最近他愈发觉得瞭望关外已经要变成一种奢望了。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与荷兰人贸易而来的望远镜,注视着关外的平原。通过望远镜,他依稀可以看到远方的宁远城轮廓,曾经宁远是大明在关外最后也是最坚挺的据点,但随着关内政局变动,他们也不得不放弃这一军事重镇了。现在,宁远城已经落入满洲人手中,城外连绵不断的帐篷令他心碎。只需要一个时辰,最多不过一个半时辰,吴三桂心想,清军就可以突袭到山海关发起最后的进攻。清军拖延到现在还没发动进攻的唯一理由便是——他们想要看着吴三桂与李自成双方大战随后趁虚而入。
“将军,辽东现在大部分兵力已经聚集城外了,弟兄们都在等您呢。”侍从王和附耳提醒道。
“其实,你们就算离开甚至投靠李自成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这场战争已经与你们普通士兵无关了,甚至绝大多数大明将领都可以全身而退,但我不行,不管李自成是否这般认为,至少我认为自己已经是明朝的遗老了。同时身为大明的贵族,我必须承担剿灭叛贼的责任,哪怕局势已经无可挽回,我也会想尽一切手段延续大明江山。而你们呢则不完全不用承担这般责任,你们这么多年来卫国戍边,敌人始终是关外的清国满洲人,所以你们不用过多承担责任,李自成起兵时的核心力量中不就有一部分陇西边军吗?”吴三桂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对王和诉说道。
“大人,这番话现在说还为时过早,至少对我来说,大人给了我住所,给了我家庭,所以我誓死追随大人。我想其他兄弟大抵也是这般想的。”
吴三桂挥手苦笑道:“阿和,永远不要擅自揣测他人思想,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生对于他人的重要性。吴起曾说过‘师出之日,有死而荣,无生而辱’,可是古往今来能有多少军队能做到呢?我只能以此要求我自己罢了。”说罢,他步履沉重地走下城楼,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似乎都蕴含着这个大明北部最后一位名将的全部力量。
当吴三桂接近集结点后,他欣慰地发现即便在双面夹击的情况下,辽东都指挥司的军队也没有军纪涣散,士兵们依然维持着旧时秩序,肃穆地等待着他的到来,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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