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征募到两千人马,虽然兵力不多,但也可以护卫他与其他藩王会和讨贼了。不过当他行至梧州时,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了,过去一年的惊吓和战事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与身体,现在的他只有四子还在身旁。所幸的是,这位小王爷让他还觉得欣慰。本以为朱由榔与其他皇室子孙一样只是一纨绔贵族,在这样的乱世根本撑不下去。令他意外的是,朱由榔一直镇定自若,无论是怎样的屠杀,怎样的灾难都无法让他尚显稚嫩的脸庞有一丝慌乱。也许,他才更适合作为这个古老巨龙的继承者,而不是那个性格乖张,换首辅,尚书比换衣服还勤快的那位皇侄。
“由榔啊,父王已是风中残烛,恐怕难以完成剿匪兴国的夙愿了。你的其他兄长也已失踪,所以...咳咳,”朱常瀛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有不少鲜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被褥,也有不少血液溅到未及弱冠的朱由榔身上,即便如此小王爷依旧未动分毫,“待我死后,就由你继承桂王位。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啊。”话毕,朱常瀛用他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了东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是皇帝所在。不知中原王师是否平定叛乱,逆贼李自成是否已经被剿灭?他朱常瀛只能走到这里了。桂端王朱常瀛含着愧疚与怨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即便身死,他的双眼依旧望向顺天府,右手指向东北,似乎再向年轻的第二代桂王指明方向。
“父王,”朱由榔咬住自己的嘴唇,尽可能地不让眼泪迸出,过去的他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不同了,他是神宗皇帝的皇孙,新的桂王。他不允许自己再流出一滴泪,不允许有一丝情感流露在外,“我会承继您的悲愿,肃清张献忠,李自成,剿灭一切胆敢挡在大明面前的敌人。”
说罢,朱由榔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殷红的鲜血划过了他的下巴,恰似一道血泪。
朱由检站在煤山山顶,闯军已经进入内城了,恐怕再过三个时辰,不,也许两个时辰都不到,他就会被叛军擒住,在一阵羞辱与折磨后痛苦不堪地死去,尸体也会被这些贼人挂在旗杆上游街示众,最后像条野狗一样扔到某个乱坟堆里。如果他是李自成本人的话他当然会这么做,不过那也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他脚下的土地仍是大明的,他仍然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他看了看身旁的那颗老槐树,不禁笑出声来:“我今日自缢于此,你倒是沾了光,日后怕是有无数文人墨客来此地赋诗作曲了。”
“皇上,今日局面,非陛下一人之错,乃是二代甚至三代之过,陛下已经尽力而为了。”侍奉在崇祯皇帝身旁的王承恩道。
“不用多说了,我死后,你带着我的尸身去见李自成吧,想必他会念在你献尸有功,赏赐你金银财宝的。”朱由检打趣道。
朱由检叹了口气,看着远方涌入的闯军,叹息道:“今天真是个离去的好日子啊。”话毕,他摘下自己的皇冠,披头散发,吊死在了那颗老槐树下,同时也标志着最后一个完全统治中华的王朝倒塌了。洪武皇帝登基称帝时一定认为他的皇朝就会像身下的金陵城一般延续到时间的尽头,然而现在我们知道,无论是多么繁华的帝国终有衰老凋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