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七年,大顺永昌元年,大清顺治元年,顺天府。
崇祯皇帝朱由检已经两天没睡了,他每每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独眼男子追杀自己的画面,即便那男子的面容十分模糊,朱由检还是知道那人是谁,那是李自成,在过去的几年已经逐渐成为他心头的梦魇,而现在就是梦魇彻底吞噬他的时候。
他最后一次走入了前殿,皇宫是宏伟壮丽的,这座始建于永乐十六年的宫阙群是大明无上国力与权威的象征,在它最繁华的时候,不知多少外邦使臣在此处跪伏,多少国敌在此处渴望求宽恕,然而现在,整个宫殿却空无一人。大臣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们的新皇帝了,对于他们而言,向朱由检效忠与向李自成效忠并无本质区别。“真是个完美的坟墓啊。”朱由检叹息道。不像他那位钻进木工的兄弟一般,朱由检知道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他前几日送出去的皇子们大都离不开内城,南部的藩王们也不可能复兴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而他也将成为大明276年的最后一位皇帝,和夏桀,商纣一般被后人唾弃。
“陛下,闯贼已经逼近内城了,王公显贵们不是闭门不出,就是准备开放城门迎反贼进京了。若是陛下准备撤退的话,恐怕...”王承恩打破了皇宫的寂静。他是皇帝最忠诚的太监,最值得信赖的仆人,在现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还愿意陪着皇帝了。
“承恩啊,我登基以来已有十七年了。这十七年来有几天是平安无事的?我原以为朝堂的恶疾在魏忠贤,处死魏忠贤后关外的满洲人又起来了,这满洲还未平定,闯贼等叛军又起,是否天要亡我大明?”朱由检失神地望向窗外,那是顺天府,他成长的地方。皇兄驾崩前将大明嘱托给了他,而他如今却只能将这座古都交予李自成了。
崇祯皇帝朱由检叹了口气,然后走上煤山迎接自己的宿命。
李自成骑着一匹高头白马,环绕内城城墙巡视着他忠实的将士们。再过不久,明朝的兵部尚书张缙彦就会打开正阳门,迎接顺天府以及紫禁城的新主人,也就是他李自成。他本来并没有打算入京篡位,直到两个月东征前,李自成仍然只是想割据一方。但当他看到京城的时候,他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对权力的渴望了。既然大明的开国皇帝可以是一个乞丐出身,他李自成又凭什么不可以凭着自己兵强马壮开辟属于自己的皇朝呢?
“吾于崇祯二年起兵,转战中原各地,经历大小战事百余场,击溃敌军不计其数,今日终成大业。我军进城后,诸将士皆可得赏,凡归降大顺者,不论过往,皆可免罪;负隅顽抗者,大顺必碾碎之!即日起,昭告天下!”李自成并没有刻意提高自己的声量,但他的号令却响彻在整个京城中。这就是权力的力量,他还是一介小吏时,无论他再怎么怒吼也无人回应。然而现在不同,他是闯王,他是义军之首,有百万将士听他指挥。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摧毁这座城市,就像历史上发生的其他屠戮一样。但他选择将顺天保留下来,如果他将这片大地焚为灰烬,那么他就无人统治了,一个没有臣民的皇帝根本就是个笑话。就在李自成思考占领顺天后的战略部署时,城门开了,张缙彦低垂着自己的头颅,丝毫不敢直视马匹上独眼的王。
“我已按闯王所说打开城门迎义军,不知闯王可否遵守承诺,绕我一家老小不死?”张缙彦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但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这位曾经权倾天下的尚书大人,最终也还是难以在大军面前抑制自己的恐惧。
“你觉得你有本钱与我讨价还价吗,孙大人?”李自成特别加重了“大人”这两个字的音量,“不过你确实献城有功,之前与我相斗也只是各为其主罢了,我宽恕你过去犯下的罪行。现在,我希望你去起草大明最后一封诏书,告诉世人明帝昏庸无能以至于天命旁落,最终转于我大顺,而我李自成就是真命天子。等你完成后,我向你保证你仍然可以在我大顺朝为官。”说罢,李自成下马走入正阳门,下达了他入主顺天后的第一道命令:“左右将士随我入城,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桂端王朱常瀛自崇祯十六年,八大王张献忠攻破他的封地衡阳后便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一方面躲避着张献忠部的追捕,另一方面还在尝试在所到之处征募壮勇准备勤王。经过这一年的征集,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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