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她面色如常的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白嫩左手却紧握着剑柄,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叩指轻敲剑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大郎却见怪不怪了。
从江南道汉阳县到神都洛阳的一路上,阿妹经常这样出神。
他偏过头去,余光看见阿母韦眉的右手,正紧攥一枚带有红莲刻字的印章,她手心汗水浸湿了古印,却未察觉。
韦眉频频皱眉,凝望窗外夜景。
虽然从他上车后,谢令姜、离闲都没有提这次半夜全体出行,是去做何事、见何人。
但车内的气氛,已让离大郎意识到此行的重要性。
他们除了不能离身的鼎剑等物,其它所有行李都没带,轻装上阵,只带了人来。
离大郎喉结蠕动,咽了咽口水。
刚刚傍晚时分,他们按照檀郎的首枚锦囊行事,托容真入宫去了。
离大郎确实没有想到那边的回应会这么快,于是也睡过了头。
离大郎突然想起檀郎曾说过的话。
人这一生能改变命运的节点并不多,能做的大选择,也就那么几个,甚至当时会觉得十分轻描淡写。
用檀郎笑语的话说,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是迎来的结果,却天差地别。
甚至早一天或晚一天去选,结局也是截然不同。
若是踩中了,也就上去了。
若是没踩中,那也没有后面了。
就如同两年前的今天,他和父母妹妹都还在江南一隅的穷困小县,他还只是一个小娘小手都没摸过的书呆子。
未来的日子,如同这偏僻县城里那条唯一通往州府浔阳的黄泥巴官道一样,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就说民间津津乐道喜爱的鲤鱼跃龙门。
龙门之下,滔滔江水中,万千鲤鱼奋力跳跃,争先恐后。
最后越过龙门的那条鲤鱼,一定是最强、最配得上的吗?
不尽然。
跃过龙门一朝化龙的鲤鱼,绝对不是过江之鲤中厉害的那只。
比他强的,不知凡几。
但跃过龙门也就跃过了,从此化龙,仙凡两隔。
命运又何其残忍。
只有生死公平。
一股即将迎来新生或落入深渊的巨大命运感,缠绕在离大郎的心头。
他不禁去舔干燥嘴唇。
这时,余光瞧见旁边有一只纤细素手紧攥剑柄,手背攥的发白。
在黑暗中,这只素手有些白的耀眼。
离大郎视线上移。
是身旁坐着的阿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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