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这才意识到冒犯了,怪不得贵人来吃个席都带着自己的庖厨。
在民间百姓看来,戚继光这等光明磊落的人物,在朝中是孤立无援的,朝堂是昏暗的,斗争是残酷的,国公府的贵公子,出门在外,不用外面水食,这么大的规矩,不是矫情,是为了安全。
“大理事坐下说话,咱有几个问题想问。”朱翊钧示意大理事对面坐,他既然付了礼金来看,自然得询问一二。
大理事虽然有点拘谨,但还是坐下,和皇帝开始唠闲嗑。
大理事下面有二主事,二主事下面还有三个管事,负责水火灶料茶酒爆竹等等,大理事是有功夫唠闲嗑的,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儿不多。
朱翊钧很擅长聊天,这聊了一会儿也就热络了起来,大家一起骂骂狗官,就有了共同话题。
大理事姓秦名肇,是入伍后起的大名,四十五岁,来自湖广荆州府,是张居正的同乡,而且是水师退役的军兵,到了上海县做了松江按察司照磨,这可是正九品的官身,因为大理事在海上作战受了伤,走路只能半瘸半拐,而且没有孩子,也不能有了,伤的是大腿。
“秦老,这水师军兵的军饷,可能如数发齐?不瞒秦老,京营反腐抓贪,可是抓了三个参将呢。”朱翊钧见气氛热络了下,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秦肇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引起一场大风暴。
秦肇摇了摇头说道:“能是能,但现在不如以前了,以前还是半粮半银,现在是全银,这半粮好啊,松江府的米价一天三变,还是半粮半银更好点,不必为这个操心。”
“啊?半粮半银好?咱听戚帅说,为了发全银,皇帝老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搞了五六年才给京营和水师发了全银,秦老的意思是,做错了?”朱翊钧眼睛瞪大,他可是费了天大的劲儿,才把这个事儿给办妥了,这可是他颇为引以为傲的成绩,利用会同馆驿的承兑汇票,将发军饷的流程简化。
每个军兵在会同馆驿都有自己的票号,就这一项行政成本每年要多出十万银出去,但为了保证军兵发饷到位,不被克扣,朱翊钧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
结果在退役老兵眼里,多此一举了,朝中大臣可不说皇帝这件事有错。
“半粮好,以前半粮可不是都给粮食,除了粮食,还发棉服、被褥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可是质量上乘,折价也不高,光是发的,就够全家老少用了,这克扣也就克扣点吧,可是这全银以后,去市面上买这些,这些黑心肝的商贾,东西差,不耐用的很。”秦肇靠在椅背上,颇为放松,一副颇有见识的说道。
贵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些家长里短的琐碎,贵人自然不在乎,但军兵在乎。
朱翊钧眉头紧锁,低声说道:“这全银了,不是能遏制贪腐吗?”
“贵人啊,你当全饷就没贪腐了吗?以前是克扣,现在是得送钱,哎,真的是,一言难尽哟。”秦肇也权黄贵人是来代戚帅走个过场,他要是知道面前是皇帝,这些话,是决计不敢说的。
“严重吗?”朱翊钧桌底下的拳头已经攥紧了,大量白银涌入,金钱对人的异化,也在腐蚀大明军,朱翊钧不想看到这种场面。
秦肇摇头说道:“说严重呢,谈不上,和过去动辄打骂、肉刑、甚至草菅人命、为奴为婢比,那真的是一点都不严重,大明水师当真是王者之师,说不严重呢,那可比过去要差一点,以前要好上许多,至少不用交月例。”
“月例?”朱翊钧嘴角抽动了下,低声问道。
秦肇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就是孝敬,一个月每个军兵,都得给队正交一分的银子,一队正好一钱银子,不交,这队正可要为难人咯,贵人是奉国公府的人,回到府里,跟戚帅说一说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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