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
他跌坐在地上,半晌没能缓过来。
女佣兵和军医将他拉起来,发现这很困难。即便一个人算得上瘦弱,当他完全昏迷的时候,也沉重不堪。莫惟明当然清醒,他只是完全使不上劲,如死尸般瘫坐在地。
树的眼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不多不少,正好两个。圆润的眼球是干燥的,有着姑且正常的眼白。但靠近可以发现,那只是属于木质内部的颜色。它瞳孔的位置微微泛红,大概也是花青素的作用。
它还有……嘴。微微张开,静默又似是有话要说。再往下,它甚至有手……手形的树枝,握着一本书。另一本书?莫惟明不可能抽出它,因为它已经被完全嵌入木质的主体之中了。他这才意识到,先前察觉到主干的扭曲,换一个角度,竟是坐在椅上的人。
人。
……是人啊。
莫惟明勉强站立。他们惊觉这个坐着的、曾经的人,已经完全木质化,甚至和木制的椅子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这个人的腿,与椅子的腿,都深深植根于坚硬的地面,地面扩散出裂纹,能看出根须的蔓延。但“树”应该很早就死了,因而裂纹并未扩散。
“我大概有些眉目。”传来殷红甜甜的嗓音,“地面的痕迹,应该是树的落叶所染。在尚未褪色的时候就脱离枝干,证明它那时的状态并不健康。尚是人类之时,它在室内来回走动,叶子便被碾碎了。之后落下的叶子不多,意味着它很早前就意识到,自己不再具备正常的行动能力。零散的树叶,是落下后才逐渐干枯的。在更多树叶诞生前,它就已经化作树木,然后死去。它生前也从未繁茂过。”
树木的性别,人的性别,都已经无法分辨。而这均匀的、细碎的染色……莫惟明无法想象它是怎么做到的。就这样,来来回回,在卧室里反复踱步。在感到身体不适的状态下,在知晓自己末路的情况下,徒劳地保持着运动,避免被固化的命运。或者,这只是被困于笼中的动物放弃了思考,重复着无意义的刻板行为。
但到最后,它还是认命了。也许是回光返照时短暂的清醒,也可能它向来清醒。它拿起一本最喜欢的书——也可能是卧室仅有的书。那时它的树冠大约已经无法支持它进入客厅,来到书桌旁了。就当这一本是它最喜欢的吧。它翻开书页,凝视上面难以辨识的文字,安静地阅读着,安静地等待最后一刻。
它接受了这样的结果,但可能,不甘于这样的结果。
否则在固化的最后一刻,它的视线为什么要离开书页,微微向前方错位呢。
晨曦来临,没有带来任何改变。温暖的光挣扎着,将身躯从树枝的缝隙挤压,涌入房间。又一次黎明,用光明蒙上视线。微弱的光的刻度上升,掠过赤色的地板,掠过苍白的皮肤,也掠过无温的朽木——和朽木的唇齿。
它在想什么?它想说什么?莫惟明想要发问,却不知对谁。还有谁会回答?这里唯一长着嘴的东西再也不会说话了。他回过头,想问问所有人。但他面对的也只是一张张茫然而无措的脸。
他逐渐开始清醒。并且,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场唯一清醒的人。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它还活着。
它还活着?
“带他走!”
队长第一时间做出判断。随后,所有人都撤离了房间,撤离了这个不明所以的地方。接触到走廊空气的那一刻,无法控制的反胃感让他吐了出来。他没有吃过东西,也就没有固态物可以吐出来。胃酸、黄胆水……更深处的液体也被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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