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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结束,刘协回到大营。
当值的侍郎裴潜走了进来,将一叠文书摆在案上。
“陛下,这是尚书台刚刚送来的文书。”
“放这儿吧。”刘协脱下外套,在案上坐定。
裴潜转到火塘前,拨了拨火,又添了两块木柴,手法纯熟老到。
刘协看在眼里,笑道:“这是在荆州学的?”
裴潜掸了掸手上的灰,打了一壶水来,架在火上,这才重新回到案上。“长沙卑湿,冬天又湿又冷,经常睡到半夜就被冻醒了。叫仆人会吵着别人,不如自己弄。”
“你去了长沙?”刘协有些意外。
他知道裴潜曾避难荆州,却记不得他去了长沙。
长沙在江南,离刘表当作治所的襄阳很远。裴潜去长沙,不太可能是因为长沙的风景好,只能是不看好刘表。
“南郡人多地少,没有闲田。长沙虽卑湿,却有鱼米可食。”
“你在长沙时自耕自食?”
裴潜有点羞愧。“我不太擅长耕种水田,好在同行好友司马芝善稼穑,又吃得苦。我有不足时,往往去他处就食。”
“司马芝。”刘协复述了一遍,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读书人肯放下身段,自耕自食,至少能保住自己的独立性,这样的读书人是可用之人。
“刘表其人如何?”刘协问道。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刘表心里还有没有朝廷,能不能送些贡赋来,解他的燃眉之急。
按理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秋收早就结束,各州郡的粮食也该归仓了。刘表如果想送,肯定是可以送的。
“刘表非霸王之才,适足守成而已。”
“还有呢?”刘协笑眯眯的追问了一句。
裴潜眼皮颤了颤,沉默了片刻,又道:“但他志过于才,自以为西伯可规,依违不定。”
刘协没有再问。
裴潜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西伯就是周文王。
周文王为儿子周武王讨伐纣王、建立周朝打下了基础,本人却并未背叛商臣的名份,不算逆臣,可谓是名利双收。
这是这个时代读书人认可的行为模式。
就像杨彪、士孙瑞自己可以为大汉牺牲,却不想让子孙也为大汉陪葬一样,公私兼顾,一点也不像后世那么迂腐。
后来的曹操也宣称要做周文王,就是这个意思。
裴潜说刘表想做周文王,未必是说刘表又当又立,而是说刘表明明没有争霸之才,却不肯承认,非要以周文王自居。
由此可见,裴潜是个很务实的人。
他在乎的是实际成败,而不是空谈道德。
“刘表会献贡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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