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不会有毒吧……”我看了一眼金莲,没想到她瞪了我一眼。
“对!这药就是有毒!”金莲把药送到我嘴边,“你这三寸丁,吃了这药好好升天,下辈子投胎再做个人吧!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登时一惊,条件反射似地挥手将药碗推了出去,没想到它顺手就从金莲手中飞了出去,“哗啦”一声,碗碎得响亮,药撒了一地,泛起白沫。
“你真是要毒死我?!”我看着金莲,似乎就像待宰的黄牛看着农夫。
金莲看药洒了一地,顿时也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我也没说话,只是脑海中浮现曾经金莲进我家门时的场景。当时她一身红妆,真是美呀。掀开头帘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自己呼吸都没了,樱唇粉面,就仿佛梦中的仙女似的。就好像我做的一个最好的饼,你全然挑不出她身上任何毛病,无论是五官还是肤质,别人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哪位官夫人,没想到竟是我武大的媳妇。
那时候村头的癞子孙还是笑我,白蹭我请的酒,还取笑我说:三寸丁长出息了,占上了人人都惦记的鲜花,这日子有得忙了。
我回想起来,以往确实有不少人打我媳妇的主意,插科打诨的也不少。所以金莲要去外面帮忙做事,我都不让她去,倒不是她懒,只是出了门,男人们的眼珠子都离不开她,免不了让人占了便宜。我自己干脆累一点,多卖几个炊饼,养活她也没大问题。只是她用过了大户人家的物什家俬,哪里又会瞧得上我家添置的东西,只是幸好屋子是金大官人不情不愿帮忙建的,几个大件也是官人安排人添置的,这才不至于让金莲抱怨。
金莲一开始也瞧不上我,恐怕是女人都不会瞧上我这样的人,小时候只是和弟弟相依为命,长在清河县,一路上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正巧的是路上遇到一位善心的炊饼大叔,送了两张饼吃。还愿意教我做饼,说只要我日后不去清河县卖饼,就不会耽误他的生意。
那时候大叔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招牌只是挂着王氏两个字,我猜那位大叔姓王。
学会一门手艺就算是可以活下去了,我开心地告诉弟弟咱们以后不用要饭过日子了,我可以炊饼了。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廿多年过去了。可以说阳谷县曾是我的温柔乡,如今却变成了伤心地。
金莲的生父据说姓潘,因脚小如金莲,所以在金家平日里被呼作金莲,久而久之也成了她的名字。
我曾问过她,可否知道自己的真名,她一下子生了气,指着我骂说:“谁都知道我是个弃儿,没人疼没人爱,这才受他人欺侮,嫁给你这个三寸丁,你还来问我真名,是存心来气我是不?”自此我便不敢再问她了。
我觉着虽然我矮了些,但至少对她死心塌地,说难听些,一条好狗也好过一个浪子不是。但是我没想到金莲最后是这么回报我的。想到这里,我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沉默了半晌,我慢慢吁了一口气,说:“早知道如此,真还不如喝了你的药,去了也罢。”
“那你倒是去呀!”金莲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盯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惊讶于她竟然如此得恨我,这个数年来一直卖命做饼供养她的男人。
“你……你真的那么恨我么?”
“岂止是恨,我巴不得你早点去死!”
“我做了什么错事,你竟这样恨我,难道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卖饼养你,给你最好的吃喝,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金莲冷哼了一声,我平日里最烦她这样,但是一看她动人的面孔,就不可能再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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