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庞涓并没有显露出情急之色,而是拱手高声道:“燕公六百年贵胄之身,竟以些须礼法琐事置大计于不顾,气量何其狭小?魏王迟到,非不敬重燕公,乃是在为燕国精心谋划一份重礼也。”
“上将军所言何意?”燕文公弯回轺车,口气转为温和。
庞涓微微一笑:“中山国,可是燕国垂涎久矣之肉否?”
“中山侯到魏国了?”庞涓点点头:“此刻,魏王只怕正在为中山侯洗尘接风呢!”燕文公默然有顷,爽朗大笑道:“好!本公且看魏王才具如何。”
正在此时,逢泽大道上又是烟尘大起,马蹄如雷。探马飞报:赵国君主赵侯率领两千精兵前来赴盟。
庞涓闻言,语气和缓的对燕公说道:“敢请燕公与庞涓一同前往迎接赵侯,如何?”
“有上将军迎接足矣,本公就不劳上将军相陪了!”燕文公回神望向遥遥而来的“赵”字大旗,轻蔑地冷笑道。
庞涓闻言高声命令道:“导引官,带领燕公入行辕歇息!”
跨着骏马的导引官擎着红蓝两色的“燕”字大旗,在燕国车驾前徐徐前行,燕文公车队紧随其后进入了行辕区。
庞涓明白,燕赵两国为争夺河东太行山地区的中山国,龃龉多生,已是势同水火。若非魏国从中调停,两国早就该兵戎相见了。
若论实力,赵国吞灭中山国并打败燕国是完全有可能的。但魏国不能支持赵国,因为那样一来,赵国就会成为堪与魏国匹敌的一流强国,魏王断不会让此种情况发生,换言之: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故而为了使其他六大国的实力能够维持现状,并始终和魏国保持较大的差距,庞涓向魏王提出了“扶燕抑赵”的策略,将魏国斡旋燕赵之争的基点定在防止赵国强大上。
虽然这与庞涓的内心所想相背离,但这是他身为上将军所必须具有的忠诚谋国之精神。
韩燕已整肃完毕,庞涓深深感知到了这些诸侯国国君的迂腐和难跋扈。
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化设想,此刻已烟消云散了,接下来的几国,又会以怎样之尖酸刻薄来回应他这位会盟特使他不可而知,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比前述几国好到哪去。
但是为了顺利完成王命,保证此次会盟之圆满,他必须抵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对与接下来几位国君之态度,他也做好了最坏之打算。
他深深明晰,一直以来所谓的“霸主大魏”,在某些山东六国眼里,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他们在内心深处,从未对魏国彻底认可。
对此庞涓深感难堪和悲哀,大魏国是否能恒强,霸主之位是否可以永保,会盟之局势又会走向何方?这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让他有点烦乱。
踱着铿锵之步伐,他走出账外,遥遥看着黑幕中那一轮清冷的圆月,思绪万千,怅然若失......